张烟眼睛发亮的等着下文。
果然,柳氏继续科普,说道:“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子女自作主张。可是,现下规矩却没那么严苛,尤其是世家勋贵,子女越是金贵,就越有话语权,对自个儿的婚事也可以参与一二。平日里办个赏花宴,男孩女孩自个儿看对眼,经两家父母应允,结两姓之好,也是有的。但前提是双方彼此有意,私下里递话相看,如此便是一方婉拒,只当缘分不够,却并会不伤及情分,大家伙儿心照不宣。”顿了顿,柳氏话音一转,却是讲起张烟先头胡乱猜测的笑谈,道:
“你这丫头倒是歪打正着,猜了个半对。京都里人精多得是,桑家丫头看上燕亲王世子的事儿,哪家不清楚。洛世子形容出色,内外兼修,女儿家有眼光看上他不稀奇。桑家有意,私下里打听下燕王府意思,也是常情。毕竟,那般出色的少年郎,哪家不喜欢?”
“——洛叔,不喜欢!”虽是疑问的语气,说出口时却是肯定了的。张烟觉得自己竟然真相了。默默给自己拍拍巴掌,竖个大拇指,之后心中感慨,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狗血啊!
“可不是,洛世子摇头,燕亲王也不满意桑家丫头身子弱,于生养有碍。这两人都不乐意,就给回绝了。”柳氏嗤笑道:
“这消息传回桑家,那丫头就不好了。那时候正赶上平阳郡主去探病,听得好友委屈,气愤之下自然为她鸣不平,这才有了你先前见得那一幕。”说到这儿,柳氏轻笑出声,笑盈盈的说道:
“这出戏唱了好些时候了,平阳郡主倒是个有恒心的,身份又高,世子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她纠缠,为的不是怕了她,却是不好短了皇帝面子。”
“哦!”张烟明了的点了点头。心道,谁都知道平阳郡主是皇帝罩着的,洛凌渊不给平阳郡主面子,就等同于不给皇帝面子。小喽啰不足为惧,幕后*oss才最要紧。
脑子里正盘划着人物关系图,就听到柳氏的话音叹了一声,淡淡说道:
“唉!那桑家丫头也算是个有胆气的。敢豁出自个儿名节挣心仪的姻缘,只是……只是,此番行径与逼迫无异,堂堂男子受此压制,如燕亲王世子那般骄傲性子,便是桑家丫头得逞所愿,婚后又当如何相处呢?”
“洛叔不娶她不就行啦?”张烟懵懂问道。怎么说也是个亲王世子,这世上身份高过他的人都是有数的,娶妻之事虽不能全由自己,但在划定的范围内挑个顺眼的还是可行的吧!除非……张烟心中一动。
“好像不成呢!桑家也得要脸。他家女儿摆出这样阵势,若是不能圆将回来,姓桑的老脸都要被揭下来了……她还能嫁给谁?哪家不要脸面,会娶个心有所属的女子为妻为媳,等着带绿帽子吗?”
“再者……桑越申时任户部尚书,正是重用时候,他是皇帝的心腹大臣,这点儿面子皇上会给他留的。况且……”柳氏眼中满是讥讽,语气却很柔和:
“况且,桑家那丫头打的不就这样的主意,若不是她老子得势,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桑家,怕也有这个意思,不然怎会任平阳郡主胡闹,却默不吭声。不过,即便最后成了……”话到最后停住,狭长凤眸缓缓睁开,眼底一片蔑色,声音轻的似乎含在口中一般:
“至多,也只到这里罢了!”
仿若喃喃的话语,低不可闻。张烟跟柳氏头挨头的贴坐在一起,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柳氏说的含糊,张烟心里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皇家的事儿嘛!老一套,既要用你,又得时时刻刻防着你,越是血缘亲厚,越是跟看贼似的!
若是允了桑家小姐的心愿,除了表示对心腹的看重,未尝没有监看的意思。燕亲王也不是糊涂人,怎么不明白其中蹊跷?只是……洛叔得委屈自己献一下身,以安君心。
反过来,桑家小姐的日子也未必会惬意的说,柳氏的话也透出这么个意思。
呃!换成不讲究的说法就是——你能借着皇权逼着人家不情不愿的娶了你,娶回屋以后,关起门来的私房秘事,皇帝管不着吧!人家不动你一根手指头,人对你冷暴力,你无可奈何吧!你有苦说不出吧!了不起你还能让皇上下旨,强让人家跟你一个被窝睡觉不成?
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来这话啊!哑巴吃黄连,自己作的苦只能自个儿咽了呗!
张烟默默为洛叔点一根蜡,这少年悲催的。好赖也是个皇亲,连娶个媳妇儿都得被人压着,难怪脸色又僵又黑。张烟恍然忆起那人眉宇之间的凛冽沉然,心中可惜的咂咂嘴儿,如他那般骄傲,若是不幸被柳氏言中,应会觉得耻辱吧!
看来,不论位高权重几何,都有那么几个不能尽善尽美的遗憾呢!
柳氏怔怔出神了一会儿,眼睛眯了眯,似有所感,低头正想说什么,却见张烟摇头晃脑,笑的一脸古怪,便眉眼含笑,轻轻掐了掐她精致的小下巴,对古灵精怪的小女儿轻声叫道:
“烟儿?”
“嗯?”张烟困惑抬眼。
柳氏神色间透出一丝郑重,指尖轻抚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对上一双清楚纯净仿佛最珍贵的黑珍珠般的大眼睛,语气温和,淳淳教导:
“烟儿,你记住。这事间于女子本就艰难。虽说大夏风气使然,于女子而言,要松泛的多。但此种境况之下,更得自重自省才是。”
柳氏眼神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