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南中,贺文麒也是忙得团团乱,上一任知府留下来的政务堆的一团乱,大大小小的堆满了一个屋子,用张和义的话说,就是那位大人无心政事,最爱逛烟花之地,他自己又是官职卑为,不敢越权,故而只能一直积压在这里,等着新任大人来看。
贺文麒皱了皱眉头,哪里能不明白,分明是张和义这家伙给自己下绊子,若真的有这么多的政务积压,恐怕南中这里的情况都一团乱了,哪里有现在看到的井井有条。偏偏积压的政务也是真的,贺文麒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索性南中有土司管着,实际上急于要他处理的事情也少。
这般的情况下,贺文麒索性拿出上辈子当实习生,被使劲操练的时候心态来,就窝在那个房间处理起所谓的政务来。这些东西看着简单,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时,甚至还有积压了几年的事情,但一条条整理下来,不难发现南中的一些情况,倒是有助于他从底层了解这个地方。
张和义显然也没料到,新来的知府大人居然真的按下性子来研究那些政务,天知道里头多少东西已经过时许久了,或者压根不需要处理的,但如今贺文麒一天天的处理下来,直接吩咐下去,他们也得按上面说的去办。
下头人会不会阴奉阳违,贺文麒倒是不在乎,毕竟上面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又是南中当地的小事儿,衙役们听谁不是听,他们的头头叫李青,也是南中当地人,一向都看不惯张和义谄媚的德行,比起张和义来,居然更愿意听新来的小大人一些。
贺文麒也知道下头的一群五大三粗的衙役,背地里都叫自己小大人,这群人倒是实在,他是老大,讲话他们也听,前提是不涉及土司的事情,这段时间下来,办事下去倒是顺顺当当,每一个都是当地的地头蛇,下面都不敢不给面子。
贺文麒慢慢的试探着土司那边的反应,谁知道一段时间下来,那边丝毫的反应都没有,隐约听说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甚至还一度封锁了南中城,也没给自己这个新上任的知府打声招呼。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一直都未能打听出来。
渐渐的,贺文麒也了解到,自己的几个下属,张和义是个油盐不进,滴水不入的角色,与南中土司那边走的很近,偏偏不得那群衙役喜欢,事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
衙役的头头李青,是个仗义的汉子,身手实在不错,跟方子玉打了几次之后,对贺文麒便多了几分敬佩,愿意听他说话,当然,这个愿意是有度的。
而经历王大任,是上一任知府遗留下来的官员,是个顶顶谨慎小心的性子,谁也不乐意得罪,十面都要讨好,这样的人想要派上用场,也是一件难事,谁知道他会为了给谁面子,背地里倒是捅了自己一刀子。
另一个知事白野舒,如今看着倒像是个刚直的,他看不惯张和义一个劲的讨好土司,丢了读书人的气结,也看不上王大任的谨慎小心,觉得活成这样顶没意思。白家在当地也是望族,与段家颇为交好,世代联姻,这位却并不十分讨好段家,遇上什么事情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有几分青天的架势在。
贺文麒不知道这位是真青天还是假青天,不过看着倒像是有些意思,比其余两人更加可用一些。
只要不是直接跟南中土司开战,自己与白野舒之间,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贺文麒勾了勾嘴角,决定在这个人身上下一些功夫,他早晚都要融入这个地方,早点总比晚点好。
这一日白野舒照旧来禀告一日的事务,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各种守着规矩,倒是比科举出生的张和义和王大任更像是受到儒教洗脑的。
大概是因为贺文麒与上一任的知府大有不同,每次听他禀告事务都十分认真的样子,鸡毛蒜皮的家常小事,这位也能一一断案,白野舒对贺文麒的基础印象还算不错。
白野舒哪里知道,上辈子在机关的时候,贺文麒那才是处理过一段时间小事,东家长西家短的,没人比他更熟悉。听了白野舒的禀告,贺文麒照旧说道:“白大人处理的不错,只是这两家不过是因为一层墙闹了别扭,两家都打二十大板的话,未免太重了一些。”
知府衙门,并不是所有小事都会升堂的,事实上许多小事,压根不用进衙门,下面的官员就会处理了,而现在,南中这些事情,都是知事白野舒处理的,他听了这话,皱眉说道:“刑法如此,他们要怪也只能怪各自不知道迁就。”
贺文麒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走到白野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自己为两人倒了茶水,才笑着说道:“刑罚是对,但若是只以法来治人,未免太过于冷酷了一些。若是以理教化,让两家都能各退一步,才是上上之策,如今两家的棍子是打了,但墙壁的事情还未解决,等到下次,总还会发生纠葛。”
白野舒忍不住 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也是知道,自己处理过的一些事情,两方都私下不服的,但碍于自己的名头,只能明面上先认下了,如今听了小大人这话,倒是明白了一些,只是皱眉说道:“那两家人都是冥顽不灵的,哪里那么好教化。”
贺文麒却笑了起来,靠近白野舒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白野舒忍不住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