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里的伤,哪怕是家人面前,孟观也不愿多说一个字。一家人拿他都没办法,张医生也没开方子,只是让他宽宽心,好吃好睡一段时间就养回来了。
晚上孟夫人怎么都不让他走,无奈之下,孟观只得抱着汤圆在老宅住下。徐应钦是有家的人,自然不会留宿,不过他离开时孟夫人亲自送他出门,特地避开孟观,就为了问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徐应钦本来不想说,孟观和魏紫的将来怎么样谁都说不准,要是俩人最后和好了,这事儿现在被孟夫人知道,那肯定就会在心里埋下个不满的种子。他可不愿挑起自己哥们儿的家庭矛盾。
可孟夫人何许人也?
饶是徐应钦这种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在她手下也不过三两下就败下阵来,几句话就被套出了真相。
徐应钦还忐忑呢,怕孟夫人上火,直接出去找上魏紫。
今天他算是领教了魏紫的不识好歹,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呛他也就罢了,毕竟是同辈,如果她以后能醒过神来,他也不是那么计较。怕就怕她对上孟夫人也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中二样,将来万一孟观跟她和好了,可怎么收场哟。
可孟夫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了然地点点头,没有想象中的怒色,沉静如水,看他讶异的模样还微微笑了笑:“怎么,以为我会去找那个小姑娘谈谈?”
“……呃……”点头。
“谈恋爱嘛,有合有分才正常,谁不是从这时候过来的。”孟夫人顿了顿,雍容淡静,“他们分了也好,早早断了,省得以后更伤心。”
这几天因为孟观表现出的情深不悔,徐应钦差点忘了他和魏紫之间,除了感情因素外其实还存在很多矛盾,所以当孟夫人这样直白地表露出不看好的意思时,他竟然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惊讶完毕,他开始唾弃自己——还真被“真爱论”洗脑了?
孟夫人毕竟年纪摆在那里,看问题就是透彻,孟观这段情确实是早断早好。现在分手就已经半死不活成这样了,等感情再深点,那时候再分手,孟观岂不是得要死要活地闹上一年半载?
一想到那场面徐应钦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由衷地庆幸起来。
关于这段感情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两位当事人却都一无所觉。
夜深了,孟观抱着汤圆辗转反侧,魏紫依然投身在科学大业中不可自拔。
只是这天晚上出了些意外,十一点多的时候,原本只剩魏紫一个人的实验室突然多了一个人。魏紫听到外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暂停了凝胶成像机器,推开门出去,结果正面撞上个人,那人显然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立刻跳开好几步,惊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师兄,别叫了,是我。”
被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的师兄住了嘴,惊魂未定地望着还穿着白大褂的魏紫,抖着嗓子问:“魏魏魏……魏紫,吓死我了……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干嘛呢……”
魏紫好笑,抖了抖袖子:“你觉得我还能干嘛?”
师兄拍拍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肝,心有余悸:“妈呀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刚刚跟同学出去唱歌才回来,发现宿舍钥匙落这儿了……这么迟了你还做实验?你的项目不是持续到下个学期吗?”
魏紫不好说自己是在研究别的东西,好在师兄也只是随便问问,感叹完她的拼命后就开始埋头找钥匙。魏紫用神识转了转,从两本记录数据的笔记本后头翻出一串挂着兔斯基的钥匙,挂在手指头上转了两圈:“喏,这个是不是?”
“哎,对对,是我的。”师兄高兴地接过她抛过来的钥匙,本来还要多嘴一句让她早点儿回去,却在见她转身又往里间走的时候换了主意,正色道:“魏紫,你还不打算回家吗?”
“唔,几点了?”
师兄看了看手表,皱眉道:“都快十二点啦!小魏,你还不住学校里,现在回去,到家都得什么时候了?”他有些嗔怪,还有些心疼——实验室里难得有个貌美招人疼的小师妹,“你说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呀!两个学期的内容干嘛非要赶着现在做,劳逸结合都不知道!”
他的话虽然带着埋怨,可这些话都是出于真心,魏紫对于别人不带目的性的好心都领情,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师兄想了想,难得拿出当师兄的威严,娃娃脸严肃起来,沉声道:“好了,不许再继续做实验了,女孩子不能熬夜。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等会儿送你回家。”
他一片好心,魏紫虽然还挂心实验,却实在推拒不了,只得过去记下最后一组数据,关了机器,看师兄手脚麻利地清理残局,然后被他推出实验室,眼睁睁望着室内灯光熄灭,大门落锁。
师兄本来还真打算送她到家门口,可跟她走到停车的小广场那儿才发现她是开车来的。
旁边的路灯挺亮,魏紫走过去摁了车锁,银色轿跑上车灯亮了亮,师兄的眼睛也亮了亮。
“我去!panamea!”他小激动地凑过来,伸手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感受了一把好车的手感,陶醉不已:“师妹,这车,没小三百万下不来吧?”
“不造,不是我买的。”魏紫摇头,拉开驾驶座车门,“师兄我走了,你回去吧。”
师兄这下终于有点儿恋恋不舍了,最后摸了一把流畅的车身,含泪往边上退去,让魏紫开车离开。目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