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翼都到龙都,不过半天便能到,严烈早先派人回龙都禀报。
火麟营诸人护送小庄,走到半路,就见前方来了几十骑,严烈扫了一眼,顿时之间脸色大变,快马加鞭往前赶出,同对方先行使一碰头,严烈拨马到了路边,竟翻身下马,跪地行礼。
火麟营的其他布众见状,便把马车停了,也都齐刷刷地翻身下马,肃然跪地。
温风至跟两个下属在后面的马车上,之前从车帘中看出是在半道儿,如今不知为何忽然停了,其中一名下属便探头看去,猛地看众人都跪在地上,那人便跟温风至道:“副将,不知他们是怎么了,都下马跪在地上,是了,……前头来了一群人。”
另一个探头看看:“来了什么人,来头这样大?”
温风至想了想,也想不通,只道:“来人居然比火麟营的四品统领还要高阶?严统领也跪了吗?”
下属探头出去:“可不是么?跪在最前头的路边儿上……”
温风至喃喃道:“莫非来人是丞相……”
温风至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通来者究竟是何人,才会叫足以在龙都横着走的火麟营统领也下跪相迎。
“不管怎么样,咱们也下去迎接吧。”
温风至皱眉说道,他是个谨慎之人,也知道这龙都非同别的地方……可谓是步步惊险,半分不能掉以轻心。
两个下属自然唯他马首是瞻,当下三个人也慢慢下车,跟着火麟营的部众跪在地上。
温风至跪地之时,看了前头一眼,见小庄的马车静静地……显然小庄并没动作,而就在前头不远,来了几十匹马,马上骑士都穿着不起眼儿的简单布衣,只不过人人身形矫健,如狼似虎,虽然是几十个人,但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一眼就能看出跟普通人不同。
温风至扫了一眼,便见端倪……他是个行军打仗的将军,自然熟悉这种阵势……见这几十个马上骑士,虽然看似随意而行,可是行动间,不管怎么变动,却总是把中间的一人牢牢围得无懈可击,就算温风至也只能看到那人的零星衣角,跟慢慢飘拂过的黑纱……
但温风至这样抬头乱看之时,同时却也发现,周遭这些火麟营的部属,却都单膝跪地,头也始终低着,从不曾抬头过。
温风至心头一凛,不知为何竟有点心慌,急忙也低下头去,不敢再偷看。
眨眼间,那诸多人马已经飞奔到小庄马车之前十余步,那头前的马便逐渐停了,分列两畔,中间有四五匹马仍旧往前而行,一直到了马车边儿上才止步,却有一匹马直奔到前,马上之人通身黑衣,头罩圆形毡帽,边沿有黑纱垂落,遮了真容。
小庄静坐车内,马车走的缓慢,微微摇摆,半开的车窗外,可见青色的庄稼风中舞动长叶。
思绪悠悠然翩飞,小庄心中莫名地想:“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接下来的,便是那两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却不知从何而起,到底何意。
察觉马车停下,小庄愣了愣,睁开双眼。
外头一片静默,小庄皱了皱眉,不知发生何事。
一直到马蹄声逐渐逼近,小庄听着那有规律的马蹄声响,忽然猛地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不敢置信。
车门被打开,有个人低头进来,黑衣黑纱,看不见容貌……却令小庄几乎窒息。
那人进来之后,把纱帽一揭,沉声唤道:“锦懿!”
黑纱揭开,露出底下明俊英伟的堂堂面容,龙睛虎目,隐隐露出激动之色……这低调远来之人,竟正是皇帝刘泰堂。
小庄愣住,看着刘泰堂熟悉的眉眼,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看。
四目相对,刘泰堂往前伏身,张开双臂,猛地就将小庄拥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小庄怔了片刻,终于迟疑着唤了声:“皇帝哥哥……”刹那间,泪也随之涌出,从鬓边滑落。
刘泰堂紧紧地拥着小庄,感觉她比之前越发瘦弱,以至于让他不敢用力,刘泰堂放松双臂,低头仔细看小庄:“锦懿……锦懿你、你瘦了……瘦了好些……”
小庄望着刘泰堂,却又慌忙垂眸,遮去眼底的泪。
刘泰堂抬手轻轻一抬她的下颌,声音竟也有几分哽咽:“让朕、好好看看……必然是在外头吃了好些苦……”
皇帝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怜惜跟疼爱,也有些抖。
小庄匆忙看了刘泰堂一眼,按捺怦怦乱跳的心,问道:“皇帝哥哥,你怎么竟然出城来了?这不合规矩……”
皇帝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摇摇头道:“什么规矩不规矩,自你出事,朕恨不得亲自找寻……幸亏神佛庇佑,让你好端端地回来了……”
刘泰堂说到这里,便复又将小庄拥入怀中,轻声叹息,面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此刻马车重又往前,车轮滚滚,车辆摇摇,小庄于刘泰堂怀中,试着动了动,到底有几分不太自在。
刘泰堂低头看她,却又略用了几分力:“别动……让阿泰哥哥好好地抱抱你。”
小庄听了一声“阿泰哥哥”,果真便没再动,刘泰堂抚过她的长发,忽地看她身着男装,便道:“你这身打扮是……听说路上发生了些意外?”
小庄看着自己那黑色粗布衣裳……缓缓道:“是为了路上方便所以才改装的……路上的确遇到些贼人拦路,幸好有乐水的温副将一路护送,又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