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堂私下召见了温风至温将军。
御龙殿内,皇帝道:“之前爱卿为何无故辞官而去?”
温风至垂眸:“请皇上恕罪,当时微臣一名好友命在旦夕,是以微臣逼不得已,才辞官而去。”
皇帝“哦”了声:“不知是你哪位好友?”
“那人名唤成祥,”温风至静静回答,“当初也曾在兵部任职。”
“原来是他,”皇帝点头,“说起成祥朕也是知道的,几乎跟你先后入都城,朕当时对他还颇为赏识,后来却……不知他遇了什么危急之事?”
温风至道:“他的私事从不跟微臣多说,那一次像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暗中痛下杀手。”
皇帝沉吟片刻:“那你护送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何事了,成祥如今人在何处?”
温风至沉默,而后道:“微臣一路往西而行,走到一处叫做小昆仑的地方,遇到山贼,一番恶战,又加成祥伤毒并发,再也撑不下去……如今他,已不在了。”
皇帝一惊:“啊……”
温风至道:“微臣无处可去,便在周遭游荡,无意中遇到凌云府的侍卫同敌军交战,微臣见状便拔刀相助,后来便加入了凌云府,追随大公子至今。”
殿内一片寂静,过了会儿,皇帝才道:“你为了故友两肋插刀,一片义气倒也值得嘉许。”
温风至道:“当初情急之下才弃官离去,只求皇上不罪。”
皇帝道:“旧事不必再提,朕也不会怪你。何况你追随陈少将军立下大功,朕还要嘉奖你们。”
温风至道:“男儿就该忠君卫国,战死沙场亦在所不惜,这也是微臣应当而为的。”
皇帝这才微微一笑:“温爱卿,这两年你仿佛变了许多……气度越发沉稳了。”
温风至道:“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道:“当初你虽弃官,但朕并未怪责你,今日你又凭自己能力,建功立业,可见是个真有才干之人,此次回京,便擢升为四品武卫将军,封忠勇伯,赐金珠三斗,你也有日没回翼都了,朕准你回翼都省亲三日。你还有别的要求么?”
温风至道:“皇上既往不咎,微臣已经感怀之极,皇恩浩荡,臣也不敢再有其他奢望。”
皇帝笑笑,道:“对了,你跟陈少将军很熟络么?可知道少将军为人?之前根据奏报,说陈少将军好勇喜功,且多败绩……有些将领对他颇有微词……”
温风至道:“回皇上,据臣所知,少将军年轻时候的确有些轻狂,但在陈老将军教导之下,少将军已不复从前,更屡建奇功,这次将无例国和翻目国两军打退到黑山之末,若再进一步,则可一劳永逸。”
“这的确是奇功一件,”皇帝颔首,“这样看来,陈少将军的确是个军事奇才。”
温风至道:“正是,当时许多将领主张继续追击,但少将军因见了皇上诏命,才一力主张先行回归。”
“果然不愧是凌云上将的公子,忠烈后代,同样十分的忠勇。”皇帝感叹。
温风至领了嘉奖出宫,刚行一会儿,就见前头两匹马儿奔腾而来。
温风至凝眸一看,微微而笑,来者是两个熟人,一个是安宁侯甘少泠,一个是永平侯李赢。
甘少泠跟李赢打马而来,同时翻身下马,拽住温风至的马缰绳。李赢问道:“温大人!你可回来了,我们成大哥呢?”
温风至望着两小乌溜溜满是焦急期盼的眼睛,这两年,安宁侯跟永平侯各长高了许多,他们正是少年时候,尤其是永平侯李赢,因每日舞刀弄枪,褪去之前的青涩轻狂,此刻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少年武将的气质。
温风至道:“此事不该我说,你们随我来吧。”
两人复又上马,随着温风至行了一段,正好到了驿馆,军士见人回来,便入内相报。
温风至领着两人进了厅中,顷刻,里间略微响动,有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安宁侯跟永平侯正着急,永平侯这两年来脾气的确改了许多,若在之前,早就大吵大嚷起来,此刻竟也按捺着一块儿等候,听得里间有声音,两位侯爷便一块儿转过头去。
有人从内踱步出来,缓缓抬头,永平侯跟安宁侯一看,两人各自震惊,双双睁大眼睛看着出来之人,永平侯张了张口,想叫,却又不敢叫,安宁侯往前一步,却又生生停下。
两位侯爷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两人震惊的目光之中同样流露出一个意思:是不是他?!
温风至在旁看着,见状便微微一笑,半是叹息般道:“你看……我说你变了太多吧,连他们都不敢认你了。”
出来之人听了,便也露出一分笑意,这笑仿佛春日暖阳,于那冰霜之外,流淌出一丝熟悉的暖意。
那人道:“少锋,阿赢,别来无恙啊。”声音低下,同样潜伏着微暖地潮涌。
安宁侯跟永平侯两人听了温风至的话,正各自心惊,复又看到那人的笑,听了这话,当下再无迟疑,双双叫道:“成大哥!”齐齐地便扑了过来。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把成祥围在中央,死死抱住,两个孩子不约而同流出泪来,安宁侯更是哭道:“成大哥,你可回来了……可算是无事了!”
李赢吸了吸鼻子:“成大哥,我们担心死了!还好你没事……”说到最后,嘴巴咧开,仿佛要大哭出声,却又忍住,只有泪水汹涌而出。
成祥抬手,拍拍两个少年的肩膀,又摸摸两人的头。安宁侯抬头看向成祥:“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