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阿诺对柳如烟抽了多少个耳光,众人也不敢多看,只是闻听“啪啪”声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响得人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一直到淑嫔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才摆了摆手,慢悠悠地说道:“行了,打伤了人也不好,让她长了记性就够了。”
阿诺这才停了手,垂首立于一侧,等着淑嫔的吩咐。
“回宫!”淑嫔起身美滋滋地带着几个宫女和嬷嬷离开了,众人再看柳如烟,一张俊俏的小脸又红又肿,嘴角也泛起了丝丝血迹,再加上额头上那个大红包,看上去真有一种惨不忍睹之感。
子衿心头忽然生出一丝不忍,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妹妹,但是当她手触眉间那朵越开越鲜的梅花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了,因为她继而又想起了母亲和哥哥,便硬生生的将那些不忍的念头吞了回去。
青连姑姑的训话,被淑嫔搅乱了,大家转回凝香院,青连吩咐两个小宫女照顾柳如烟,一个忙着用冷水帮她敷脸,另一个在她嘴角和额头处涂药膏,柳如烟坐在桌前,咬牙忍着疼,却是一个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初一的夜晚,黑乎乎的天空几乎看不到月色,却有几颗残星闪着微弱的光芒。夜色飞扬间,四周早已静寂无声,凝香院中只有几盏宫灯,还依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子衿端着一杯清茶,坐在院中,静静看着同样亮着灯光的另外七个房间,想必她们也和自己一样睡不着吧。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东厢房的最后一间上。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一切又都在意料之中,她还是三年前的她,争强好胜,爱慕虚荣。
那日她在‘锦绣行’见到柳如烟姗姗离去的背影,就突然想到了这个计划,她买了一蓝一白两块昂贵的布料,夜夜赶工,终于在柳如烟去锦绣行取衣服的前一日,将长裙和披肩做完,并且送到如意行低价求掌柜的代卖,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由此也看到了后、宫的可怕,一个位份并不高的嫔妃就如此嚣张了,若是得罪了妃位以上的人又会如何?
想着想着子衿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皇宫真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怎么?你也睡不着吗?”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子衿回头,见是楮金雅和桐香玫,正站在她身后冲她微微地笑着。
子衿一笑,“是呀,你们也是吗?”
那楮金雅也不谦让,直接拉着桐香玫走过来坐到子衿身边,唉声叹气道:“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家门,这突然在外面,不是自己的屋子,不是自己的床,今天又被吓得半死,还哪睡得着啊!”
桐香玫长呼了一口气,轻轻拍拍胸口,神秘道:“我到现在还发抖呢,真是太可怕了。”
“姐姐们,睡不着我们一起聊天吧!”身后再次传来声音,三人同时回头,见子衿隔壁房间的顾习秋,手里端着一盘点心,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正看着她们嘻嘻地笑着。
“我叫习秋,顾习秋,姐姐们可还记得我?”跑过来的少女自告奋勇地自我介绍着。
三人皆被她的天真可爱逗得一乐,齐声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我请姐姐们吃点心。”顾习秋将手里的点心盘子轻轻放到桌上,又补充了一句,“这宫里的点心可真好吃,姐姐们快尝尝,这个芝麻馅的,这个枣泥馅的……”
楮金雅斜她一眼笑道:“那习秋妹妹就留下来给皇上当个贵人,可不就天天能吃到宫里的点心了。”
顾习秋摆出一副可怜样,叹道:“金雅姐姐,我可没有你的命好,若是姐姐不被皇上选中还可以回家再觅良人,我哥哥的官职是四品,做不了皇上的女人,也得做宫女,我怕我是这辈子都回不去喽!”说罢她抓起一块点心,又转念一笑,“不过若是日日有这样美味的点心吃,不回去也无妨了。”
几个人都被她的可爱逗得笑出声音。
“不过宫里的女人还真是可怕,瞧瞧今儿那个淑嫔娘娘,妈呀!吓死人了!”顾习秋瞅瞅四周无人,又悄声地说着,“我约摸着东厢房那位这会儿子正在屋里哭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东厢房的最后一间,却是各怀心事。
“姐姐们,那淑嫔娘娘到底什么来路,看样子很是目中无人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桐香玫突然问道。
子衿摇头表示不知,顾习秋却拉上了楮金雅的手,“金雅姐姐,你娘亲是诰命夫人,偶尔会来宫中走动,你一定知道,快给我们说说。”
楮金雅笑了笑说道:“要说这淑嫔什么来路,其实她的出身也并非显赫,刚入宫时也只是个才人,后来升了贵人,最近几日发现有喜了,才一跃升成的嫔位。”
“看来皇室很重视孩子啊!”桐香玫说道。
“那是自然。”楮金雅继续道:“皇室子嗣是否繁盛关系到江山设稷和千秋积业的大事,所以自然重视,平盛皇帝一直子嗣稀薄,唯有皇后和辰妃各诞下一名男孩,还都是在皇上登基之前的事,太后娘娘更是盼孙心切,所以淑嫔娘娘这一有孕,自然是千尊万贵,谁也不敢去招惹她,和她过不去,那不就是和皇上和皇太后过不去了。”
顾习秋咬了一口点心,奇道:“那皇上最喜欢的妃子就是淑嫔娘娘了吧?”
楮金雅摇了摇头,“并非是淑嫔娘娘。”
“那是?”顾习秋一脸好奇。
“是鸾贵妃和湘嫔娘娘。”楮金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