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太突然,最初一瞬,文武百官都傻傻站着,谢致和周峦似要启声,就听见容桐抢先叫道:“陛下,微臣冤枉!”容桐第一个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冤屈至极。他对皇帝忠心耿耿,何时生过谋逆之心?再则,他曾皇帝揭发了谢致和周峦,为何皇帝要将他同那明明道不同的两人混淆一伙?!自己对皇帝的唯二不敬,也就是试图盗皇陵;昨日觉得龙椅好看,多看了几眼,生出那么一丝比轻烟还轻的念头,想去椅子上试着坐那么一须臾。
容桐直叫道:“陛下,冤枉啊,微臣何曾谋逆?!”
皇帝瞥了容桐一眼,那目光分明是:朕管你冤不冤枉,宁可错杀,不可漏杀!
刀斧手举着九环刀,径直向容桐砍去,容桐本能抱头,却有一刀一剑,双双替他隔开九环刀。
容桐回头一看,见是周峦和谢致一齐救了他。容桐喉头哽咽,最终选择默不作声。
周峦对容桐道:“琴父,退到我和殿□后。”容桐闻声迈步,周峦和谢致背对着背,将容桐夹在中间。谢致持七尺薄剑,周峦手持双刀,应付四面攻上来的刀斧手。
皇帝居于殿上最高处,眯着眼睛往下望,心中恨道:谢致周峦果然有谋逆之心,竟私携兵器进殿。
更兼二男皆身形修长,皇帝从上往下俯视,分外觉得两人昂藏,愈发地恨。
“陛下,臣等无辜!”时候,大多数朝臣已反应过来。武将到都还好,静观其变。数名文官,上有老下有小的,最是惜命,俱皆惊慌,担忧皇帝要将他们一并拿下。他们一面东躲西蹿,一面申明:“陛下,臣等与逆贼毫无联系,陛下明察,陛下饶命!”
皇帝没料到朝臣里还有这么怕死的,他连忙稳住局势:“众爱卿务须惊慌,朝廷只捉拿谋逆三贼。”皇帝目光清冷,向众刀斧手强调道:“尔等只擒三逆贼,休得误伤无辜!”
刀斧手们齐声应道:“臣等明白。”皇帝听闻,刚松了口气,突然有近半刀斧手骤地调转方向,径直朝殿上杀来,将皇帝团团围住。
皇帝大惊,边后退边喊道:“护驾!”
身后的熊公公亦尖着嗓子喊:“来人,保护陛下!”话音刚落,就被刀斧手砍翻。
谢致在殿下,效仿皇帝呼道:“尔等只擒谢景,休得误伤无辜!”
“护驾!”皇帝再喊一声护驾,狠狠拂袖,眸光凶恶向谢致看去:“你们这是逼宫!”
却见谢致也正目光沉沉,望着皇帝:“臣弟不敢逼宫,是皇兄要无故诛杀臣弟在先。”
谢致周遭本有三、四十名刀斧手围攻,皇帝一呼护驾,刀斧手顷刻间去了大半,他得以空出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份已略微发黄的羊皮卷来。谢致将右手高抬,指尖一松,卷轴垂直展开,他冷声问殿上皇帝:“皇兄,这份密议,你可还记得?”
这是皇帝当年与狄王暗中签订的协议,如何不记得。皇帝心中暗叹,这密议竟然到了谢致手中,真是自家咽喉为别人扼住。皇帝便想去夺,奈何他和谢致中间隔了大批的刀斧手,根本过去不得。
皇帝便当着文武百官否认道:“什么密议,你又拿在栽赃朕?朕完全不认得!”声音清亮,否认得干脆铿锵。
谢致脸上无笑,运气内力,声如洪钟,令殿内殿外均听得道:“好,既然皇兄不敢承认,我便替皇兄将这密议昭告天下。”谢致清晰叙述道:“当年,皇兄你有心与伪帝争天下,却没有那个兵力,贪欲驱使,竟做出向狄人借兵的举动!皇兄命苏铮悄赴狄庭,与狄人签下密议,事成之后割让北地三州给狄人。狄人贪利,出兵同皇兄两面夹击伪帝。不久后,皇兄入京登顶,狄人应约息兵,却迟迟等不兑现的三州,反倒听到普天下传起的皇兄英明神武,只在阵前一亮相,就吓退了狄兵!”谢致一面出剑,剑花如雪,一面朗声继续道:“狄人心中憋屈,才再起刀兵。皇兄只好硬着头皮命苏铮领兵北上,名为御敌,实则暗中将割让的三州加至三州半。错上加错的是,皇兄未防丑事泄露,竟命人暗中刺杀苏铮!更甚至,诛杀苏家满门!谢景,你为着一己私欲,至天下社稷于不顾,至黎民百姓于水火,你不配做我的兄长,更不配做这天下之尊!”
皇帝怒叱:“荒谬!朕何曾有过私心私欲,想要贪天下?”他自以为握着八成胜券,未带兵器上朝,这赤手空拳应付时不时要冲上来的刀斧手,忙得不可开交。却仍能一心二用,一面想着逮住机会夺一把利器,一面替自己辩解:“当年小陛下与仲晦兄俱为伪帝杀害,朕悲痛心绞,为给他们报仇,才杀进京中擒拿伪帝。何来进京是为了登顶一说?”皇帝本来还想狡辩,他何曾派人去暗杀苏铮?但转念一想,当时受他委托去暗杀的正是周峦,皇帝心中一痛,一口气呛在鼻尖,差点喷出来。
皇帝两掌生风,目光却向周峦投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帝以为周峦不敢说话的,哪知周峦竟旋即开口:“谢景,你口口声声要为陛下和周大人报仇,那敢问,当年是谁命苏家军穿上伪军的盔甲,四面八方,向陛下和周大人射去万支毒箭?”
皇帝心悸,曾以为曾微和是知晓这秘密的最后一人,随着她的离世,这个秘密已永远被掩藏。周峦是从何处知晓?此刻被公然囔出来,皇帝不由恼羞:“住嘴!”皇帝似解释般喝道:“周峦,你年纪轻轻,根本不知晓当年事,莫要凭一己想象造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