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出来。桃红忙道:“奴婢的爹娘都在乡下庄子里,只有奴婢和姐姐进府来伺候了。”
“哦——”顾嫣然随意地翻着桌上的花名册,“在哪个庄子里啊?”
桃红说了一个庄子的名字,并不在分给长房的这两个庄子之中。顾嫣然就微微扬了扬眉:“那你姐姐是哪个?”
“姐姐在掬月轩打扫院子。”
顾嫣然转向阮妈妈:“掬月轩是哪里?”
阮妈妈陪笑道:“是姑娘住的地方。”周润的院子。
“哦——”顾嫣然点了点头,示意桃红,“站到左边。”
桃红莫名其妙地站过去了。顾嫣然随即点了下一个:“你也说说,就照着我方才问桃红的话回答。”
这个丫鬟比桃红还小一岁的模样,有些紧张地道:“奴婢叫杏红,是外头买的。奴婢一家子逃荒的,爹娘没吃的,就把奴婢卖了。”
“你站到右边吧。”顾嫣然问过两个人,就向后靠了一下,“你们一个个依次上来,都照着我方才问的这几句话来说。不必着急,说仔细些。”
阮妈妈站在一边,眼看着花厅里二十几个人渐渐被分成两堆,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问完最后一个,顾嫣然也把分在左边的这十三个人的身契全部找了出来,递给了阮妈妈:“妈妈拿着,带她们去二婶娘那边,就说这几个人,家里人都在别的房头上当差,我留了她们,未免分离了别家骨肉。虽说是下人,也有个父母天伦,姐妹情深,还叫她们回二婶娘那边罢。这里缺的人手,我自己会想办法,就不要再劳动二婶娘了。”
“少奶奶——”阮妈妈听顾嫣然说完,那脸色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咱们侯府还没分家呢,少奶奶这样,怎么好像倒是要分家似的。传出去——”
“妈妈又要说谁传出去呀?”丹青抢过话头,撇了撇嘴,“横竖我们是不会传的,妈妈瞧着谁是那嚼舌头的就赶紧说,趁着这会儿都在,叫了人牙子来带出去,也省得以后出事淘气。”
阮妈妈被丹青顶得倒噎,看顾嫣然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端详茶杯里的茶叶,就知道这主仆几个是商议好的,只得阴着脸道:“那老奴就带她们去见夫人,有什么事,想来夫人会跟少奶奶商议的,也用不着老奴来多嘴。”
顾嫣然这才抬起头来一笑:“话又说回来了,妈妈的名字,我怎么没在这花名册上见过?”
说的是花名册,其实问的是身契。阮妈妈的身契当然不会给到长房来,沉着脸道:“老奴只是奉了夫人的命,来帮少奶奶照管些时日的,等少奶奶这边学会了管家,老奴还要回夫人身边去的。”
顾嫣然笑笑地点了点头:“二婶娘真是想得周到。既然妈妈是来帮我的,那这事儿交给妈妈必然是最妥当的了。”
阮妈妈一张老脸拉得有黄瓜那么长,忍着火气道:“少奶奶或者嫌老奴多嘴,只是有些话老奴不得不说。这些人都是夫人精心替少奶奶选来的,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少奶奶这一裹脑子打发回一半去,也未免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吧?”
顾嫣然睁大了眼睛:“妈妈说这都是二婶娘送给我的?这仿佛不对吧?哦——妈妈今儿早上没到那边去,自然也没听见二婶娘说的话,这些丫头仆妇们,可都是折了银子的。二婶娘亲口说了,这都是长房该分到的家业。”既然是分来的家业,还说什么长者赐。
阮妈妈哑口无言。顾嫣然瞧着她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道:“妈妈日后说话可要仔细些,不要弄错了事情,自己还当是正确的。这事儿若传出去,说我不敬婶娘倒也罢了,若被人说二婶娘身边的妈妈糊里糊涂,事情都弄不明白,那才是丢了二婶娘的脸。”
阮妈妈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得带了那十三个人去了二房。侯夫人正在看着周润做针线,听了阮妈妈垂头丧气地来回报,脸色也霎时变了:“好好好,这才是头一天,就要乍翅儿跟我作对了?”
这些人当然都是她送到长房去的眼线。虽说身契交给了顾嫣然,可这些人的父母兄弟都还在她手里,谁敢不替她卖命?如今倒好,一古脑儿全被打发了回来。剩下的那些人里固然也有能用的,可到底比不上这些人能拿捏得住。
“夫人——”冷妈妈皱起了眉,“这少奶奶,看来真不是个善茬啊……”原以为年纪小该好对付些,没想到竟如此精明。
“她舅母就是个精明的。这么些年了,孟家连个通房都没有。”就是平南侯府,平南侯这样爱她,也还有庶子,如今还有两个通房呢。平南侯夫人可不相信男人会不偷腥,只能是林氏手段高明了。
“夫人是说,这些主意都是孟太太教的?”
“总之肯定是成亲之前就教过她。”平南侯夫人也知道,跟顾家的这桩亲事不是你情我愿结下的,顾嫣然出嫁之前,若是顾孟两家没教过她成亲之后如何防着自己,那才见了鬼哩。
“那这些人——”阮妈妈已经连着两次没办好差事了,站在下头都畏畏缩缩的,生怕侯夫人发怒。
“罢了。”侯夫人倒想通了,“她要防着我,就让她去防。防得了我,还防得了她自己的夫君吗?”你也不必做什么了,且仔细替我盯着,有消息就及时传过来便是。
按侯夫人的意思,是想将长房紧紧捏在手里,给周鸿夫妻两个找些麻烦。如今眼见这是不成了,她便也毫不犹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