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芳陪着她说话,看着那边更是不顺眼,冷笑道:“一个探花罢了,去了翰林院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别说跟寿王殿下这样天潢贵胄比,就说要做到三品大员,也不知是哪一辈子了!表姐别理她们!”自打顾嫣然嫁了周鸿,顾家固然是她所最厌恶的,孟家和韩家这样的亲戚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润淡淡一笑:“我理她们做什么。对了,表姐在寿王府还好?”
沈碧芳有些心不在焉:“还好吧。寿王殿下府里听说有不少美婢,好在我那姐姐是有名分的侧妃,还管束得住。”说到这里想起来周润将来会是正妃,忙补了一句道,“姐姐就盼着表姐快些进府呢。”
这话真是鬼才信。周润也只是随意弯了弯唇角,听到有不少美婢,脸色就不由得沉了下去。还有将近一年,别等她进了府,庶长子都出世了才好。从前父亲是平南侯的时候,寿王就算看在爵位上,也不会随意弄个庶长子来打她的脸,可如今……
“吉时到——”今日的有司请的是钱喻敏的姑姑钱青,连吉时也是她卜算的,这一声喊出来,便有悠扬的丝竹声响起,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虽说顾嫣然已出嫁,但因上无公婆,今日及笄礼的主人仍是顾运则与孟素蓉。其实王大太太很想争个什么来做的,无奈她连及笄礼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抢不到,只能观礼罢了。
正宾请的乃是孟老夫人。孟老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嫁入书香门第,一生温婉,却是夫妻相得儿女孝顺,往前倒上十五年,孟老夫人时常被人请去做全福太太,只是后来父母公婆陆续去世,这个全福太太才做不成了,但仍被公认为有福有德的妇人。加之又是顾嫣然的外祖母,做正宾真是贵重福德亲情都全了。
周润抬眼看过去,顾嫣然已经跪坐下来,孟老夫人正在为她初加。那笄便是皇帝所赐,据说乃是一块千年沉水香所雕,颜色微紫,油润光亮,笄首雕的是一对飞蝠,刀法简朴,却是神韵皆备,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不少人都知道这枝笄是皇帝赏赐的,顿时场中就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京城中贵女这样多,哪个及笄时能戴着皇帝赏的笄呢?这还不是因为她嫁了个好丈夫。只怕日后周鸿的前程还有呢。
周润听着这些议论,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她旁边的沈碧芳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几乎连妒色都要藏不住了。如今家里也在给她议亲了,到底是昌平侯的女儿,虽说是庶出的,也不能随便去给人做妾,听说是要把她许给哪个卫所的千户做填房。
在沈碧芳看来,嫡母对她毫无情份,只管想要拿她去换好处,并不会管她的死活。虽然嫡母跟她说过,那千户前头只有一个闺女,并无儿子,只要她嫁过去生了儿子便是嫡长子,但嫁到京外千里之远,又是年纪几乎比她大一倍的人家,能有什么好处?她愈是觉得自己前途灰暗,就愈觉得周鸿仿佛一轮明月似的,成了她世界里唯一的光明。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嫁给表哥呢?哪怕是做妾,一定也比嫁到京外去的好!
此时初加已毕,顾嫣然进内室去换衣裳了,周润才把愤恨的心思收了回来,一转眼却见沈碧芳低着个头,手里一块帕子绞得不像个样子,顿时心里一动,笑吟吟道:“表姐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沈碧芳惊回神来,连忙掩饰地按了按额角,“觉得有些气闷罢了。”
周润眼珠一转,慢悠悠地道:“听说表姐在议亲了?”
一说这个,沈碧芳顿时胸闷气堵,眼眶都红了:“表妹何苦说这些话气我。你自己得了好姻缘,就看我的笑话么?”
“怎么会——”周润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知道表姐的心事,可——谁叫表姐当初不会学着人家送个手帕子呢。”
这话说在了沈碧芳的心坎上。她就横竖看不出顾嫣然好在哪里,怎么就能嫁了周鸿?如今听周润这么一说,真是如遇知己:“那有什么办法,家里的规矩摆着呢,比不得那乡下人家不讲究。”
周润暗自好笑。说别人不讲究,沈碧芳这样私底下恋慕表兄的就讲究了?也有脸说出来。
不过这会儿,周润当然不会说什么,她不过是想用沈碧芳来给顾嫣然添个堵罢了,若是沈碧芳真讲究了,她还鼓动谁去呢?
“其实要我说,表姐是侯府姑娘,比顾家那丫头不知贵重多少。说句实在话,若是表姐能到我家里来,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若说前头那句话沈碧芳还心存疑虑,那听到后半句时便打消了疑虑。若是周润只说觉得她该嫁给周鸿,她是不会相信的,若真觉得她好,她识得周鸿这些年,沈青芸何以不定下这门亲事?可周润后头这句话,倒叫她心里踏实了。的确,倘若她嫁给了周鸿,至少她与沈青芸是姑侄,自然会调和二人之间的关系,想必今日周家二房不会如此狼狈地迁出主院。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沈碧芳低下了头,心里也有些恨恨,谁叫当初沈青芸不肯将她聘给周鸿的!
周润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如今再说这个,的确是晚了,无论如何,表姐总不能来做妾,也就是王家那样的人,才会把人送进来。”
“王家?”沈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