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斜阳宛转与浮波之间,撩动的浮光在阴凉处游移。浮苏将脑袋搁在景唤肩头,双手无力地垂于身体两侧,溪间的光影将林间返照得更加清凉,明明是好天气,明明是极致的愉悦还在灵魂中余韵不绝,但她却忽有种乐极而生悲的感觉。
轻叹一声,伸起无力地手抱着景唤的腰身,然后靠得更紧:“光头,我们这样算怎么回事呢,我爱天宸呀,可我……我好像真的已经堕落了。这欢愉,我极喜欢,但明明是该拒绝的呀。”
听着浮苏着“我爱天宸”四个字,景唤眉头皱得如同深壑,抬手理顺浮苏披散于肩后的青丝,却发现越理越乱,就如同此刻的心:“魔女与师妹之间,我也曾有此念,但此刻你们已是一人。浮苏,我们不要互相折腾了,天宸与我亦是同一人。”
“可是,你不是他啊!”浮苏说完又叹口气,她也知道自己这就是死轴,可没办法,就算现在景唤的气性越来越像天宸,可没有那些过往的记忆,她依然没办法把景唤当成天宸。
“以后自然就是了。”说罢,景唤又皱眉:“你这头发怎么越理越乱。”
浮苏嘿嘿一笑,她真没费心思去打理过头发,所以有点毛糙,却不肯示弱,作高深状地说:“你理不顺的不是我的头发,而是你的心。”
景唤:……
山间,忽有一只灵兽轻啸一声,调子很柔和,悠扬得仿如欢乐时的低吟。景唤似乎发现,此刻,好像心中诸念都消去,心障魔障似乎全无一物。似乎他已经很久不曾如此刻一般平静过:“浮苏。”
“嗯?”
“与我携手,何如?”
微微拉开自己与景唤之间的距离,浮苏也皱了眉。若是没有天宸,此刻她会答应吧。应该会的。可是有天宸啊,她期待着某一天,天宸朝她伸出手来,问她一句“可愿与我永世长生”。所以,她还是有执念的,这种执念,从天宸十指柔和地给她穿上衣服的那一刻便已深种在心中:“我……我。抱歉。”
浮苏这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渣得不能再渣了,肉要吃,却又不愿点头答应人家以后光明正大吃的请求。她考虑的甚至不是魔道有别,两人之间会面临着相当大的阻力。她想的仅仅只是,她想把点头说“好”的那一刻留给天宸。
千载岁月到如今,她所执着的,也无非一个天宸罢了,所以她相当执着。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浮苏,你分明不过才千余岁,在何处见过我的上世?”这是景唤心里一个天大的疑团。
浮苏:……
这个可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到不到说明白的时候,思来想去。浮苏觉得不要再瞒着景唤:“记得苍山澄塘一带么,那一回我们被困在大魔阵中,那红衣大魔你可还记得。”
景唤点头:“自然记得,怎么,这其间还有我不清楚的事?”
“那红衣大魔给我们下了药,一夜欢愉之后醒来,我便看到了天宸,那时你心神远不如现在强大稳健,天宸便将记忆收走。然后是庐山,也是魔修,不过那一次,我差点死在他掌下,若非我是道宗传人,只怕早已没了性命……”浮苏用低低的声音,将往事一笔带过。
她的话,让景唤许久都没有声音,到最后,景唤有种想把自己的上世弄出来灭掉的心:“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我若一入障,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你,你知道不知道。保障,上世的神识印记都不能保证关键时候能出现,你又怎么去相信那份虚无的保障。”
重新被景唤按回他怀里,浮苏闷闷地道:“上回你不是就没下手嘛,虽然后来是真如的哭声把我给救了,可在真如哭前,你那禅杖不是也没砸下来么。而且,那天是你趁人之危,我受那么重的伤,又被封印了灵力,当然只能任宰割。现在可不一样,我修为境界比你高,又身负寂灭剑意,你怎么是我的对手。我还想,如果你再敢对我下手,我就把你揍个半死呢,让你上回欺凌我这弱小。”
这一说,景唤又有些哑然,是啊,要破心障得灭她,但想灭她得精进修为,毕竟现在她境界更高,可想精进修为又必先破心障。于是,景唤也说不出话来了,这真是一个解不开的难题:“下回看到我入障,你便把我揍个半死也不怨你,浮苏,莫要多想了,我便是我,不管是天宸还是景唤,都是我,明白吗?”
艰难无比地点点头,浮苏依然有种诡异的背叛天宸的感觉,而且深感罪恶,因为她一点也不抗拒景唤的怀抱,还挺乐在其中:“流光说得没错,你是真的对自己挺狠的。”
景唤:……
“我跟你说正经的,入障如同道家的入魔,一旦入障,比道家的入魔还要难以清醒过来,除非破解。上回是你侥幸,下回可未必有这么好的气运,万莫留手。”景唤就怕她一留手,被自己拍死了,到时候未必是破障入返虚,更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好……好吧。”浮苏打光头,真的不怎么留过手,现在不用遮掩身份,藏头露尾,下次真碰上,绝对要往死里揍——早就想揍他了,既然都如此要求到她跟前,当然是“勉为其难”答应他!
见她点头,景唤才长舒一口气,他只觉得这一趟转世重修,肯定与往世的格局有异,或者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否则禅宗大能下世蔫能如此。虽不知道大能下世到底怎么样,但怎么也不是现在这样……
“不要乱动,到时候又疼得哭别来咬我。”景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