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浮苏回天衍峰后,一直是花好月明佳天气,诸峰皆不曾派人来往,浮苏也不出天衍峰的起居院落。如同花开枝上,鱼游水中,本就该如此一般,诸峰约束着弟子,弟子们自也不敢随意来往。
到得那天,是个极好的天气,晚霞给云彩穿上镶着金边的衣裳,层层云霞相叠,浮苏立于半空,仿如自云彩中走出来的一般。她着白衣,自上元真人故去后,这一袭白衣她穿到现在,她在等上元真人被找回天衍峰的那一天,直到那一天她才会肯换其他颜色的衣裳。
此时,他们身在乘云宗数百里之外的山巅云上,宗正等人围着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四周并没有人来围观,但这一幕要演好,就得从头演到尾,一丝一毫也不差。浮苏装作要从乘云宗逃走,却被宗正等人拦截在此,如今直相持不下。
打,有同门之谊,放,有道魔之别。
浮苏仰天长笑,原本挽住长发的桃木白兰花簪因她的动作自空中坠落,散开的长发为风吹得如同怒风中的柳条,颇有几分骇人:“宗正师兄,师傅尸骨未寒,你就不怕师傅死不瞑目吗?”
“三魂七魄完整托身,何来尸骨未寒,何来死不瞑目。若真要死不瞑目,那也是因你,魔修,要走可以,留下我乘云宗所学一身修为,交出道宗传承,交出赤霄。”宗正见浮苏那笑得张狂的样,心里暗暗点赞,浮苏师妹太专业,这戏演得真入骨三分。再对比一下,宗正觉得自己太浮于表面,太落下乘。
“魔女,你潜伏与我宗门,暗中与乃父害得师傅渡劫失败不得飞升,还有脸说起师傅。”红尘气哼哼地挥出剑来。说话间就要扑上来。
但浮苏轻瞥一眼,好笑道:“红尘师姐还是省省吧,就您那微末剑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时轮到沉渊上场。如冰似雪的面容破裂。迸出几分痛苦的表情来:“浮苏师妹,当真是秦业那老贼害了师傅?”
啊喂,沉渊师兄你不要太入戏。苍诘就在不远处听动静呢,你骂他老贼,他会一字不落听去的:“什么叫害,眼看着渡劫不成功,便趁先保住完整的三魂七魄,这难道不是帮么。我看你们压根就不是为师傅,是眼馋我手中剑,眼红我身上所负传承吧,贱人果然都这般矫情!”
都是活一大把年纪的老妖怪老妖婆了。谁耍嘴皮子的工夫也不输给谁,末了,架还没开始打,先骂个口沫横飞。浮苏1vn,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显得特霸气。一个人就把所有骂她的给骂得狗血淋头,难以自抑,到后来骂着骂着也就打起来了。
远处苍诘长出一口气,这群倒霉孩子,总算还没忘记正事。
嘴皮子工夫耍得漂亮。浮苏剑也照样漂亮,赤霄一出,彻照彤云,众人被灼得一滞,浮苏游刃有余地将众人几乎就要给收拾得差不多了。收拾到第三个,一想:“不对戏,我不是来赢的,我是来输的。”
赶紧改变策略,剑意不曾收回,只是稍稍有迹可寻了些。柳歌最先接下浮苏的剑,两人剑意相撞,柳歌被震得飞出去数百米,浮苏:“我明明想趁势输掉的,剑意都全部收回来了呀,柳歌师姐,说好的作弊呢!”
“你太快,她太慢。”剑意的快慢和低阶高阶没关系,浮苏自从生完孩子后,灵力通透至极,活似全身所有的关窍经脉都被重新拓宽了一般,因此是她的灵力更快。
心里“嗯”一声,浮苏表示她明白了,然后对上元封,元封一脸“别找我别找我,你换个人摧残”的弱受表情。浮苏一剑砍过去,把元封砍得昏死,这需巧技,好在浮苏跟人掐架掐出许多心得体会,剁晕人对她来说如今已是如吃饭穿衣一样简单。
众人一退:“师妹,说好的作弊呢!”
最后,沉渊只得硬着头皮上,浮苏心想着,败给沉渊正是剧本里预计好的,毕竟沉渊剑意最高。浮苏声势浩大的挟剑意击向沉渊,沉渊倒不慌,浮苏虽未演练过,但浮苏告诉过他,她的剑意随她的心意,不想伤人时无边剑意砍在身也如春风拂面。
对于浮苏,沉渊已选择了相信,迎剑意而上,一剑便将无边火海斩开条宽敞的路径来。再一剑,剑意便抵浮苏心窝,然后天际彤云忽得如同被惊吓了一般散尽,仿若从来没有存在过。浮苏面色刷白地立于一叶舟上,看向沉渊,勉力道:“沉渊师兄,你当真不念同门之谊了么……”
“从来道魔有别,莫乱攀折。”沉渊冰冷的眸子微睁得比平时大些,看起来冰霜之中充满怒意。
至此,便该轮到苍诘出场了,浮苏恨恨咬牙一笑:“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哈哈哈哈哈……爹,您若再不来来便只能替我收尸了。”
却听得苍诘一声冷哼:“你不是只要你的正道同门,不愿认为父么,如今性命垂危倒想起为父的好来。”
苍诘只一挥衣袖,众人便再无法动弹,连眼珠子都晃动不得。苍诘查看了一下浮苏,伤势不严重,心脉早有灵气护持,并没有出任何问题。之所以虚弱苍白,完全是浮苏故意装出来的,当然,她对自己也挺痕,竟用灵力去冲击心脉:“你有毛病,想死趁早,别碍眼。”
“我他妈就是有毛病怎么了,我没毛病我上赶着回来,以为他们会念着千年之谊;我没毛病我为什么痴心妄想,世间还有魔道可平各相处;我没毛病我为什么以为您从前是秦业,就不会有人计较您曾经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