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起醒来,都已经是八点多了,我站起身拉开窗帘,本想喊个嗓子,发泄我心里的不快,可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是徐宅,而是白家,隔壁就住着那个和我互看不顺眼的白明达,我不能被他揪住把柄来数落一通,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啊”给咽了回去。
我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快速的洗漱换了衣服,踩着楼梯下了楼,大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桌上摆放着四份早餐,这数字怎么都算不对,大抵是白恩国夫妇都吃过了,我朝着楼上看了看,书房的门紧闭着,还是昨晚的样子,似乎没有开启过,大抵白璟南还没有出来,那可是奇了,他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哪怕只睡了两个小时,早晨四点多也一定会起来健身,除非他是故意想躲开莫姿葉一起吃早餐的尴尬。
对了,莫姿葉呢,她怎么也没下来?不会和他一个房间吧?
我欠了欠身子越过楼梯口,朝二楼的空隙看过去,也是空无一人,我正打算走出院子去看,忽然一个轻细的喷嚏声响起来,我循着声援去看,落地窗外,莫姿葉坐在花圃里,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背对着门,手上拿着一个羽毛的蒲扇,轻轻扇着,我还没有靠近,却已经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玉兰香味,一株静谧开着的水仙,在一侧绽放着,偶有微风拂过,树根底下还藏着的桃花残骸也被吹得飞舞起来,很快又落下,归于寂然。
我忽然发觉,现在早已不是春花盛开的季节了,即将入夏,桃红柳绿终该散场。
我叹口气,许是这声叹息被莫姿葉察觉,她回头看过来,淡淡的笑着,“恋恋,过来。”
她声音格外温和轻柔,像是不敢大声说话似的,对谁都婉转轻和,我不知自己怎么了,在她面前总是羞愧得抬不起头,黎纯娜说得对,白璟南本就不属于我,他是莫姿葉的丈夫,我现在和她抢,可她到底还是他的妻子,我这个小三儿,怎么都觉得尴尬,她比我更早认识白璟南,嫁给了他十三年,她同样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即使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大抵也是白璟南的缘故,和她总是无关的,只是女人背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所以他们始终无所出,在外人眼里,难免怪罪在她头上。
“小婶婶。”
莫姿葉温和得笑着,她愈是这样,我愈是觉得难堪。
“幸而,这个称呼还属于我,璟南是你叔叔,你能这样叫我,证明在你心里,也是不赞成他如此莽撞的,对不对。”
她将小凳子搬到紧挨着她的位置,我坐下,和她近在咫尺,她其实没有那些豪门千金的娇纵和傲慢,她和白璟南同岁,都是三十四了,稳重而大方,贤惠而温和,颇有几分大家风范,相比而言,我倒是显得天真稚嫩了许多。
“你在我心里,本就是小婶婶。”
“若是璟南和你这样明事理就好了,他是个特别睿智沉稳的人,我父亲当初就是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才非要我嫁给他,其实那时候,我有个恋人,就是新加坡的,我父亲也见过,只是他不喜欢,觉得那个人不够稳重,做事轻浮,不肯答应,而我当初嫁给璟南,其实也是不愿的,可你也知道,人活在世,哪里有那么多愿与不愿,为了生存,为了家族,为了以后,都要做出一番牺牲,璟南何尝不是为了白家。”
莫姿葉叹了口气,抚着胸口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后来,在朝夕相处中,我也爱上了他,他很少碰我,除非我故意靠近他,他明白了,就匆匆了事,虽然是例行公事,可说了不怕你笑话,总好过他连碰都不碰我,我那时也想,他二十来岁,正是喜欢和女人亲近的时候,为什么不愿碰我,渐渐的我就明白了,并非所有人都会在相处中动了感情,我是,他却没有,他喜欢谁,我不知道,可我宁愿告诉自己欺骗自己,他对我父亲对我都有过承诺,这辈子,哪怕外面的女人再多再好,白太太的地位,也只有我能得到。”
她笑着扭头,微风拂过她的头发,恰好蒙在眼前,她的眼睛真美,恬静得如同一汪清泉,看一眼就能沉醉其中,她哪里像是三十四岁的女人呢,分明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坐在那里安静的等着,等有情的人去采撷,而不是这般寂然凋零。
“他可能自小就很成熟,我从没见过他浪费时间在娱乐上,他总是看书,后来接管了公司就看文件看合同,经常关在书房一忙就到深夜,有时连两个小时都睡不到,我为他披衣服泡咖啡,他会对我说谢谢,相敬如宾的过了这么多年,可世间哪个女人,愿意看到丈夫对自己这般疏远客套,我宁愿他和我吵一架,怪我不解风情不能让他爱上,我更宁愿他吃一口我做的饭,然后摔下筷子说一句难吃,都好过总是那一个漠然的表情。”
她低眸笑着,眼中似乎一闪而过的雾气在浮荡着,我手一紧,想要抚上她肩膀安慰几句,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我在想,即便我是好意,她会否觉得我是在幸灾乐祸呢。
“他从没跟我提过离婚,不管我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寡淡,距离多么疏远,他哪怕不回家,也总会有电话过来,看似关心,我自己却了解,那份得不到又摸不着的苦涩,我看了国内的新闻,闫东给我打电话请我回国,我就明白了,这一趟璟南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给他喜欢的女人一个名分,而不是这样将就的活着,只是我万万想不到,竟然是你。”
她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