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对李小婵的尴尬身份来说,李名远既然顶着代理农监的名号,那他出入衙门,自然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李小婵想的,就是自己修书一封简要介绍育种房兼实验室的种种,再附上育种房的草图,让李名远捎给姚士卿,请姚士卿找专业人士来做修改和指正。
李名远听李小婵这么说,原本想要教训她,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乱搀和的,毕竟,他因为个人价值感失落而产生的烦闷,不是像以前一样随便出去逛一圈玩玩,就能打发得了的。
但是,李名远转念一想,李家村今年抢收抢种十分成功,然而姚士卿除了视察的当天,给自己赏发了其他抢收队队员一样的赏银,又额外夸赞几句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褒奖了。
李名远念及此,眼骨碌一转,笑道:“正是正是。我正好想起来,还有一些农事要向知府大人讨教。”
李小婵面色一喜,笑道:“那正好!爹,我有封书信要麻烦您转交给知府大人。”说着,李小婵就要去自己屋里取东西。
“什么书信?”李名远随口问了一句,“爹怎么不知道。”
李小婵却是转过身来,神色郑重地说:“自然是大人当初吩咐我的事情。爹,您可一定得保守秘密,这可是当初大人郑重告诫咱们的。就连两位公子也不敢违逆!”
李小婵这么说,是怕李名远路上好奇偷拆书信,不小心别出了什么岔子;或是李名远忍不住向他人炫耀此事,给自家树敌,也让姚士卿失望生气,别到时候事情还没办成,先得罪了金主靠山。
李名远顿了顿,忍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教训李小婵要尊孝长辈的话,端着为人父的架子说道:“这点爹自然是知道的!何须你告诉!”
李小婵也不跟李名远搅嘴,扭身进屋取书信去了。
刚进屋子,李小婵就听见外面一阵热烈的噼里啪啦的爆仗声和喧天的锣鼓声。
一开始,李小婵以为是村子里哪家有了喜事,并未在意,然而她刚取了书信,正要出去交给李名远时,就听见爆仗声和锣鼓声似是在自家院门口停住,然后便有喧嚣的人声响起,似乎在说“恭喜”之类的。
李小婵忙又把书信锁回到箱子里,急忙奔了出去,就见院门口围着一群人,簇拥着一面红布盖着的大匾额,热热闹闹的,而李名远和文娴正一脸喜色地将人群往院子里迎。
眼见着人群涌了过来,李小婵连忙往边上趔了趔,退到了房檐下站着。
到了院子里,围观的人群在几个衙役的喝令下,纷纷朝外围撤了撤,腾出一个中心圈来。
李小婵个子小,围观的人又多,她看不见人群围绕的中心圈里的情况,只得找来一个小凳子踩上去,踮起脚尖儿,伸直脖子,朝里一看,就见李名远和文娴正满面笑容地对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廖云清。
难道是姚士卿又有什么吩咐?李小婵心想,要不然,姚士卿怎么会出动廖云清这个心腹。
“咦,怎么没见李姑娘?”廖云清朝四周看了看,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并不见李小婵的身影,便随口笑问道。
李名远却忙喊道:“小婵——小婵——”
“哎!爹,我在这呢!”已经跳下凳子的李小婵一边回应着,一边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见过廖先生!”李小婵笑着施礼问安,廖云清虽然是姚士卿的心腹,却并没有实在的官职,李小婵只得随着姚怀瑾他们一样称呼了。
“李姑娘客气了。”廖云清笑道,回礼完,就招呼身后的衙役,将他们扛着的大匾额抬到前面来,说:“李先生劳苦功高,带领李家村村民在今年的麦收抢种中表现优异突出,未曾因为暴风雨而浪费一粒粮食,使得李家村收获的麦子不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在整个西川府都是首屈一指的!知府大人对此甚是欣喜和赞赏,特意命人赶制了匾额,嘉奖李先生和所有村民!”
说完,廖云清对着衙役打了个手势。
侍立在匾额旁的衙役得到指令,一伸手,抓住红布一角,唰地一下扯下了红布。
只见烫金底儿的匾额上,“第一村”三个朱红大字分外耀眼!
“好——”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叫好一声,瞬间蝴蝶效应就席卷了整个围观的人群,叫好声、激动声,甚至还有隐隐地感叹哭泣声,此起彼伏。
在此之前,李家村只是西川府十分平凡的一个小村落而已,从未得到过历任知府长官的眷顾,更别谈是获得如此殊荣了。在这一刻,在巨大的荣誉面前,在场的所有李家村村民的集体荣誉感都被激发了出来,大家激动、欢欣、叫好,用一切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一向被大家轻视的李名远,在这一刻,被激动的村人民抬了起来,高高地抛向空中。
身体脱离大地的李名远,瞬间由开心激动变成了惊吓,忍不住惊惧地尖叫起来,可是他凄厉的尖叫声,全都被村人激动的欢呼给掩盖住了。
李小婵也笑得开怀,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深切地觉得,自己是李家村的一份子,和这个突然闯入她生命中的小村落,荣辱与共。
趴在自家墙头偷看的李大娘一家,见此情此景,也都一个个抑制不住地面色激动起来,恨不得抛开先前因为李小龙和李小婵的婚事受阻而带来的不快和嫌隙,冲进李小婵家的院子里,和大家一起狂欢庆祝。
这场喧腾欢闹,持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