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婵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然而李大娘的这些话也像刀子一样,割得她生疼。她愧疚自家对李大娘一家造成的伤害,愧疚李小龙到了现在还选择替她隐瞒,为她辩解;也失望一向疼爱她的李大娘,竟然会因为婚事不成,而如此糊涂地苛责怒骂她。
爱情婚姻,本就是你情我愿,互相成全,哪里有携恩情威逼强迫的道理?
李小婵默默地拴好了老黄牛,连草料都忘记添了,抬脚就要恍恍惚惚地出了牛棚,却被饥饿难耐的老牛用嘴咬住了衣角。
李小婵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老黄牛,满腹的委屈像是突然找了宣泄口,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低低地呜咽起来。
这是李小婵穿越过来的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是李小婵初穿越而来时,面对天地间突变的一切,一时无法接受,彷徨无措地嚎啕大哭。那个时候,尚有李大娘用温暖的怀抱抚慰她。
可是现在,陪伴李小婵的,只有饥饿劳累,只记得讨要草料吃食的老黄牛。
饥饿劳累的老黄牛,用鼻子拱了李小婵半天,都得不到喂食,顿时有些急了,哞声急促。
在灶房里忙碌的文娴听闻,赶紧走出来,却只见饿急得团团转的老黄牛,并不见李小婵,忙急呼道:“小婵,小婵!”
隔壁隐约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躲在牛棚里哭泣的李小婵,被文娴的这两声疾呼唤回了神,连忙抹干净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朝文娴淡淡地一笑,一边去给老黄牛添草料,一边道:“娘,你这急着找我,有事吗?”
文娴见李小婵神色无异,顿时松了一口气,指着埋头在食槽里,吃草料吃得正欢的老黄牛抱怨道:“都怪这该死的畜生,只会乱叫!我出来寻不见你,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吓得我哟~”
“能有什么事?”李小婵淡淡地说,“今天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堆胡乱堆放的树杈,估计是被划拉到了什么地方,它这才疼得哞叫的,我刚才正帮它查看伤口呢。”
李小婵随意扯了个谎,反正文娴也不会真的跑到路上去求证,从地里回村的路上有没有堆放树杈。
“对了娘,老牛可帮了咱家不少忙呢,它就算是畜生,你也不能随便骂它。”李小婵对着文娴淡淡地说,“咱们做人,得知道感恩。”
李小婵既是在教育文娴,也是在宽慰自己,她不想把自己投放在对李大娘的失望和埋怨里,让对方不痛快,也让自己痛苦。
文娴原本想要反驳,觉得李小婵实在不应该为了一头畜生来说教她。然而看到李小婵一脸的疲惫和不耐烦时,文娴动了动嘴唇,最终忍了下来,只是招呼李小婵洗脸洗手准备吃饭,自去灶房里端饭去了。
面对这个挑起全家生活的重担,还得到知府大人青眼有加的女儿,文娴总是不自觉地感到心虚,没有了底气。
隔壁,李小龙瞪了被文娴疾呼李小婵惊得噤声的李大娘一眼,愤愤地扭身回屋去了,连午饭也赌气不吃了。
李大娘见李小龙这副模样,先前被文娴疾呼李小婵惊回去的怒火,瞬间迸发得更加炽热了,要不是有李大爹从旁拦着,她恨不得进屋狠狠地用大棒子敲打李小龙一顿,直到把他打醒为止!
像那样踩低扒高,一心只想着山鸡变凤凰的儿媳妇和亲家,她才不想要呢!李大娘愤愤地想。
李大娘怎么想,李小婵左右不了,她能做的,只是清者自清罢了。
下午的时候,姚怀礼又去帮忙,李小婵特地地避开了他,跟其他人一组,挑麦秸秆、扫堆麦粒。
姚怀礼虽然觉得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李小婵随意组合的,没什么深意。
众人先前见姚怀礼总是独自在一处,还以为他不好相处,如今一起干了一上午的活儿,知道他是一个个性爽直、没有架子的人,也乐意跟他亲近,搭班子一起干活儿。
很快,麦场上的麦秸秆都被堆到上风向的一头,而麦粒则被堆在了下风向的另外一头。
考虑到姚怀礼对农事并不熟悉,李小婵特地安排他和另外的两人,负责牵牛拉石碾子,对麦秸秆进行第二轮的碾轧,而她自己则和剩下的两人一起扬麦。
姚怀礼原本见李小婵不大的个子,负责扬麦会太累,想要跟他换换,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把麦子扬到麦场外去了,这才不得不放弃。
其两人见状,都要来跟李小婵交换活儿,可惜,李小婵打定了主意要跟姚怀礼保持距离,自然是拒绝了。
六人一共分成两拨,各自负责各自的工作,干得热火朝天。
傍晚的时候,太阳在麦子上留下的热气渐散,不远处的麦场上,李大娘和李大爹驾着牛车,准备来收回自家已经晾晒好了的麦子的了。因为若是带着暑气把麦子装入袋子或是粮仓中,难免遇凉捂出水汽来,会捂坏了麦子。
见李小婵和姚怀礼并未像上午一样,在一起干活儿,李大娘撇撇嘴,恶意揣测道:“做样子给谁看呢!”
一旁的李大爹瞪她一眼,叹息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婵怎样的为人,你难道不明白?何苦把她娘的错都记到她的头上!”
李大娘一听更来气了,怒道:“你们爷俩一路呆货!小婵何时需要别人替她做主了?依我看,明明是她自己不想嫁给小龙,安安分分地做个村妇,却妄想嫁入知府大人家里去做官太太!”
“你这个娘们儿,怎么就是说不通呢!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