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大娘家里胡乱拨了两口饭,李小婵就辞别回了自己的屋子,和衣胡乱躺下,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明亮的月光,一夜无眠。
第二天,李小婵天刚泛白就“客客气气”地敲开李名远的房门,“恭恭敬敬”地请他去城里联系粮店,尽早把玉米卖出去。
李名远借口还没有吃早饭,磨磨蹭蹭地不愿意离开。
李小婵十分大方地拿出五文钱给他,说:“爹拿着这些到城里买俩包子吃吧,别饿着了。这是昨儿个我刚从李大娘那里借来的,跟她说好了,爹今天去城里卖完玉米就把钱还给她。”李小婵故意骗他说,为的是杜绝李名远再找借口推辞。
李名远无法,只得揣了五个铜板,又带了一大捧玉米,一步一回头地往城里挪去。
李小婵当然不放心李名远这个只会惹祸的祸害独自一人进城办事,就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尾随也进了城。
只见李名远到了城里,一路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般,逛了大半天,五个包子全部下肚了,还不见他往粮店里去。
李小婵虽然着急,但也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偷偷地跟着。
太阳西行,快至中天时,李名远才下定了决定似的,一头扎进粮店里,但是很快便被“请”了出来。
不出所料,在接下来的几家粮店里,李名远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李小婵默默地跟着,心底思量,到底是那个大人物要大费周章地针对她家这样的小农户。
很快,事情便有了头绪。
从进城开始,李小婵就发现有两个人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李名远的附近,偶尔还会跟他进同一家粮店,淡定从容地跟店主说话,东摸摸、西看看,像正常的顾客一样。开始李小婵也没有关注这两人,但是当两人出现在李名远身边的频率太可疑时,李小婵也不得不注意了。
待李名远垂头丧气地出城之后,李小婵悄悄地跟随着两人,一路潜行,最终看到他们俩进入了一座豪华的府邸,门头上挂着一块镶金边的匾额,上书“王宅”两字。
王宅,李小婵用脚趾头也想得出,只有西川巨富王大富才能住上这么豪华的宅院,也只有王家的大小姐王梅香是跟李名远结下了仇怨的。
不过是一首酸诗而已,王梅香就又是派人毒打李名远,又是动用王家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出售粮食,未免太过分了。
李小婵痛恨李名远惹祸的同时,也深觉王梅香此番行事太过心胸狭隘,手段歹毒了些。
回到家中,李小婵并未隐瞒,谎称自己托李大娘找人偷偷找粮店的老板问了,他们都说是王员外不让他们收自家粮食的,而整个西川府有能力让所有粮店都不收她家的粮食的,只有粮食大贾,西川巨富王大富,王梅香的父亲。
李名远一听,登时就愣了,然而很快就一脸惊慌地脱口而出:“不让粮店收咱们的粮食就算了,她不会再找人来害我吧?!”
李小婵闻言猛地盯住李名远,有些愕然,意外李名远想到竟然会是这个,难道他就没有想到,万一王家一直对她家实行这种经济制裁,会让自家走投无路吗。
李名远也从李小婵惊诧不屑的眼神里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实在不像是一个父亲该说的,他本想说些什么挽回颜面,但是一想起上回王家小厮们把他往死里揍的情形,立刻忍不住抖了抖,祈求地看着李小婵,说:“小婵,你看看,这不是爹不努力,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小门小户的是斗不过王家的。要不,我看算了吧,这玉米咱们就别卖了。”
“别卖了?”李小婵冷笑,“爹要是做着这个打算,那就等着以后收获的粮食都烂在仓库里吧。”
“不会的,她总不会一直盯着咱们家……”李名远说了一半,自己就停了,想到王梅香对自己无心之失的报复如此过分,不觉打了个寒颤,要是王家真的从此盯上他家的话,那他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小婵,小婵,那你快想想办法啊,小婵!”一想清楚其中的关节,李名远顿时就慌了,也顾不得端着父亲的架子了,近乎哀求地看着李小婵。
文娴也忙抓着李小婵的小手,帮着哀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李名远和文娴的心里,李小婵已经俨然成了这个家里的主心骨。
李小婵见状也是吓了一跳,然而看到李名远一脸的惊恐时便明白了,只怕李名远这回是被王梅香派的人实实在在地打怕了,这才放弃一直端着的父亲的架子,认清了自己无能的事实,竟然祈求她的庇佑。这样看来,这倒也不完全是坏事,于自己倒是个机会。
“爹,娘,我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姑娘家,哪里能有什么办法?”李小婵欲擒故纵,眉眼一垂,叹息道。
“小婵,你不要妄自菲薄。这四年来,没了你爷爷奶奶的照料,这个家里可都是你一力担起的,爹和娘以后可就要指望着你呢!”李名远大约是真的被打怕了,一点做父亲的架子都没有了,满眼里只有惶恐忧惧,竟然把自家的女儿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只差没有给李小婵跪下了。
李名远其实也并不全然蠢笨,只是平日里自以为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清傲,便端着父亲的架子,故意无视自己必须得靠着女儿才能活下去的事实。可是眼下情况严重,为了不再被毒打,为了好好地活着,李名远便把什么架子风骨的全都给抛下了。
李小婵见状,略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