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她提起吕乃友,心里也动了一动,笑道,“果然是好主意。如今琮儿在家塾里偏肯用功些,那吕先生很是喜爱他,已在老爷跟前夸过数回了。我听老爷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是信服他的。若是他肯替咱们说句话,倒比你我更有分量了。”
夫妻俩商议已毕。第二日凤姐给老太太请安回来,便带了平儿和大姐,过去大房那边给邢夫人请安。
邢夫人如今儿子和闺女都在跟前孝顺和睦,待人也越发和气了些,和大姐见得多了,也越发喜爱这个俊俏伶俐的小孙女,见她打扮的花团锦簇的过来,先就笑了,伸手拉到自己身边,故意引逗她学舌取笑。
凤姐待她们祖孙俩顽的差不多了,才命奶娘抱着大姐先出去外间屋子。又命那些丫鬟婆子都各自出去。待跟前只有迎春并平儿,才把想着分家的话提了出来。
邢夫人往日只觉得凤姐是王夫人的亲侄女,虽然渐渐处的融洽了,也并不能十分的推心置腹。只是经了上回王夫人要做媒之事,又听了今日分家之语,才真的相信凤姐如今是千真万确一心一意只为大房了。
只是分家之事之前她自己想都不敢想过的,如今却被凤姐提了出来,一时心里也有些六味杂陈。她虽说不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可原先进门时也曾存了几分争强好胜之心。偏生贾赦不得贾母的欢心,她这个出身不高的大房媳妇也就跟着不得脸,那心渐渐的也就淡了。
明明贾赦才是袭爵长子,却只能搬到别院来住,好端端的荣禧堂便让给了贾政和王夫人。邢夫人虽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可也不是傻子,瞧着王夫人一脸慈善,那心里早就憋了一坛酸醋,只是无处发泄罢了。
今日凤姐忽然提起此事,倒教邢夫人心里有些活动之意,想了半日道,“难为你竟能替咱们大房谋划到这一节上,以往倒是我错看了你。只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凭你我只怕是不成的。”
凤姐笑道,“昨儿我也和二爷提了一句,大约他今日就能去老爷跟前提起来了。如今谁不知道老爷最肯听太太和二妹妹的话,只要太太帮着说句话,自然有老爷出头去和老太太说这事,太太只管等着搬家便是了。”
这话说的邢夫人心中熨帖,便也笑道,“老爷素日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哪里是我能说上话的。只是如今有迎儿和琮儿在跟前,他倒是得空就过来坐坐,也肯和我商议些事。若是他过来提起此事,我必定照你的意思和他说去就是。”
凤姐知道邢夫人一贯是自保 的性子,能说出这话来已属不易,忙笑道,“媳妇也是想着,若是老爷太太搬过去了,我和琏儿还住原来那院子倒也便宜,每日请安往来倒是近了许多,便是太太和二妹妹闲来无事,也能多带着大姐顽一会子呢。”
迎春如今和凤姐极是亲密,在旁边也说道,“教嫂子说的,我倒真的想搬回去了呢。”
说的邢夫人笑道,“偏你如今也性急了。前儿你给大姐做的那些小顽意倒是拿过来给她顽去才是。”
迎春便出前几日做的几样小顽器娶了过来。平儿出去把大姐复又抱了进来,邢夫人便又逗着顽了半日,笑道,“我瞧着妞儿着模样倒是生的极好,长大了必定比你还要俊些。”
天底下做娘的都是最爱听这样的话的。凤姐便笑道,“她如今还小呢,太太且等她再长几年夸她也不迟的。”
邢夫人又看了大姐几眼,道,“大姑娘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当年我也是瞧了她几年的,我瞧着她那摸样,未必及得上咱们大妞呢。”
凤姐心中一凛,知道邢夫人是被元春封妃之事刺激了,只恨不得自己家里也出个贵人,压倒二房才好。却不想想大姐如今离选秀的岁数还远得很不说,那又是个什么好去处,自己的闺女是万万不能送进那里头去的。
心想务必要打消她这个年头才好,于是忙笑道,“大姐哪能有那样的福分呢。况且我这当娘的,一心只巴望着她这一辈子平安富贵,倒也不指望她能青云直上甚么的了。”
邢夫人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听凤姐说了这话,便笑道,“果然你这份心比二太太强得多了。今日我见她只管喜不自胜,却毫不思虑大姑娘在宫里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也不细想想,大姑娘能到这一步,还不知背地里用了多少功夫。”
凤姐见邢夫人能想到这一层,倒也觉得自己往日小看了这个婆婆。都说人老成精,岁数大了的人自然眼界心机要深远些了。
且说凤姐在这边陪着邢夫人吃了晌午饭,才带了平儿并大姐回了西府自己的院子,正要歇息一会,外头小丫头子来报,“二奶奶,林姑老爷府里打发人送了贺礼过来。老太太请二奶奶过去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