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尤氏问及自己,凤姐便道,“凭是什么大事,嫂子也不值得如此动气。这一阵本就操心劳碌,若是气坏了身子,打死这小尼姑也不够赔万一的。依我说,这事万万不可闹大了,若是教这里的亲戚们知道了,咱们两府里的脸面却往哪里搁。-------”
说话的功夫小月已经回来,道,“回奶奶们,宝二爷已经送回屋里歇息下了。旺儿家的正在外面候着。”凤姐看了看尤氏,道,“时候也不早了,嫂子且和我回屋歇息罢。这里就叫旺儿家的带几个婆子看着就是。且不许她出去。待我命人回过老爷太太再做打算罢。”
尤氏想了想,自己若是妄做了主张似乎也不大好,也只能先如此了,于是两人起身一齐出去。静虚一脸颓色,也跟了出来。凤姐回头看了看她,笑道,“师太不必惊慌,终究是小儿无知,怪不得师太身上。只是说不得这几日委屈她。”说着对旺儿家的道,“你带几个人,仔细看守好这间屋子,不许她见一个人,也不许外人乱打听一个字,小心着别叫她偷空寻了死就罢了。待我明日回过老爷太太,就来处置。”
旺儿家的虽不知出了什么事,看这架势便晓得必定干系不小,忙道,“奶奶放心,我找几个妥当可靠的人过来看着就是。”凤姐道,“你们可仔细着,出一点纰漏,我只和你们算账。”
这边一干人等回了房,凤姐见尤氏脸上脸上犹带着几分怒意,心知她因着可卿之事,本就恨屋及乌对秦家人无限嫉恨不满,偏秦钟不争气,送殡之时又做出这样的事来,更是火上浇油。
只是这样的局面本是凤姐乐见其成的,也不多话去劝,只吩咐小琴连夜写一封信出来外头交给旺儿,命旺儿待明日天明城门开启后,快马送回家中给太太和老爷并东府里的贾珍,讨了回信再即刻回来。外头又命几个心腹婆子盯住静虚,不许她和外面的人见面说话。
尤氏见凤姐分派已定,也无别话,两人各自睡下,凤姐犹记挂着那块通灵宝玉,命人拿来搪在自己枕下。横竖秦钟已经送走,这一夜也不怕宝玉一个人闹什么幺蛾子。况且明日信送进城,太太必定要命宝玉即刻回去的。那时这里已无可恋的人物,宝玉必是乖乖回去也无二话。待他回了府里,他和通灵宝玉的监管任务自然移交给老太太和太太,再不必自己劳心,只看好他这一夜就罢了。
第二日侵早起来,尤氏和凤姐洗漱已毕,用着早饭的功夫,便有贾蓉和贾蔷过来请安,顺便讨些示下。尤氏便问起秦钟,贾蓉回道,“昨儿已经打发人送回秦家去了,只说他身体不适,怕在郊外请不到好大夫。”
尤氏点头,道,“昨夜之事你俩都知道了罢。”贾蓉和贾蔷对视一眼,贾蓉道,“银蝶已经和儿子说了。只有我和蔷儿知道,并没有漏出去。”尤氏道,“你二婶子已经打发人回去送信了。我只是怕你父亲这病刚好,听了这事再气坏了,你这就家去瞧瞧罢。这里留蔷儿守着就是了。”贾蓉忙答应了一声“是。”
果然时候不长旺儿便在外头求见凤姐。凤姐命他进来站在内间门外,问他老爷太太怎么说的。旺儿道,“回两位奶奶,小的把信先呈给了老爷,老爷又去东府里和珍大爷商议了,外头已经打发人过来,即刻就送宝二爷回去的。”
凤姐笑道,“这个是自然。别人怎么处置呢。”旺儿道,“老爷们商议了说,这庵里如今的静虚师徒三个一并撵出去,外头已经命人去告知这方圆数百里的庵堂, 都不许收留她们挂单,叫她们离得京城远远的才罢。暂且派了咱们府里余信家的带了几个婆子在这里守着,等过些时日,自然会请到别人过来主持的。”
凤姐看一眼尤氏,见她面色和缓,知道合了她的心意,便也笑道,“到底是老爷太太有决断,这样的人可不就要远远的打发出去才罢,留着终是祸患。既这样,那就速速的打发人办去。留心些,不许她们动这庙里的东西,不该他们带走的也不许带走。”旺儿笑道,“小的明白。奶奶们尽管放心。”
于是余信家的和旺儿家的自带着一众婆子,押着静虚师徒三个一时三刻收拾行装。外头旺儿早带了人车等着,人一出来立刻押上车,远远的送出去,不许他们在京城附近停留片刻。可怜静虚这些年用尽心机坑蒙拐骗,攒下许多的金的银的圆的扁的私房,尽数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婆子们抄了出来,一样也不许带走,只给了几两散碎银子傍身,外加一包半旧的衣裳,就被押上了车。智能和智善就连散碎银子也无一块,一人胡乱卷了一个包袱,便被婆子们搡上了车。师徒三人各怀心思哭声不绝,旺儿听得心烦,又恐惊动了人,喝命用破布塞了她们的嘴,捆住手脚丢进车里,驾车的小厮一扬鞭子,一溜烟尘去远了。
凤姐看着旺儿媳妇呈上来的一堆银票,古董,首饰,对尤氏笑道,“嫂子你瞧瞧,那老尼姑竟如此有钱呢。”尤氏也细看了几眼,道,“怪道她昨儿替那张家还是李家的说情,敢情她竟靠着这些赚银子呢。这些年也不知做了多少昧心的事出来。一个佛门中人,居然攒下这么多的私房。倒比外头那些小户人家还有钱些。”
凤姐道,“这些银子来路不明,倒是直接捐给这庵里做些善事的好。只是须得立个账目出来,别再叫谁搂进自己腰里才是。”于是对小琴道,“你和旺儿家的,余信家的去细细点一遍,做一个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