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一力促成她和贾琏的亲事。原以为能给自己在贾府添一二助力,谁知道竟是添了一个劲敌。如今大房处处都压了二房一头,王夫人心里早已悔不当初,只盼着宝玉早些为自己添个金孙,到时候好生教养,又有贵妃在宫里帮衬,日后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按说眼前倒是有贾兰这个现成的亲孙子,可王夫人心里清楚,前些年自己只顾着捧宝玉,待李纨母子不过是面子情,贾兰那孩子和自己早就生分了。这两年她费尽心思想拉拢贾兰,可那孩子依旧只知道和他母亲亲近 。照此看来,贾兰日后便是出息了,自己也未必能跟着沾多少光。
这么想着,便又命人去把李纨叫了过来,笑道,“你的身子一向不好,我原是想着教你多歇息些时日。只是宝玉的亲事拖不得了,咱们这边你也知道,如今也指望不上外人,倒是只有你能帮着我。况且娶的是你家的妹子,你帮着多料理些,想来也能更妥当的。”
李纨虽说凉薄,却也有些舍不得李纹这个妹子。宝玉如今眼瞧着就是半个废人,王夫人又是个不好相与的婆婆,李纹嫁了他,若是经营 的不好,只怕也就只剩下个正妻的名分。 可惜李纹如今只剩下寡母,李家那些人又指靠不上,既已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眼看着她跳进去了。
王夫人原先看她不顺眼,分家之后管家权一丝也不肯分给她。好在李纨手里的嫁妆和私房积攒的并不少,又明显瞧出二房如今进来的少出去的多,压根也没打算趟这趟浑水。
如今王夫人又想起她来,李纨心里明镜一般,委实是自己这婆婆手里缺人使唤。且宝玉还没给她添了孙子之前,兰儿终究她唯一的孙子,自己好歹是兰儿的娘,又是李纹的娘家人,注定要和二房绑在一条大船上。
且先说贾母八旬之庆。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便早同贾赦及贾珍贾琏贾蔷等商议,议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大观园中收拾出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好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大观园里头颇有看头。
如今贾珍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宁国府诸事倒有一多半都是贾蔷和尤氏说了算。 茜雪原是心思灵透的人,如今和尤氏婆媳和睦,也在里头帮着。这几个和大房都是偏亲密些的,一切自然都和凤姐商议着弄了来,并无别话。
单说 二十八这日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 都过来荣国府这边贺寿。 不过是一应繁文缛节,宴席毕了更衣吃茶的空儿,南安太妃 便问起贾琮来。贾母笑道,“ 这孩子给我几部经,又去庙里跪经去了。”
如今都知道贾琮才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听她这么说,诸人便都笑道,“当真孝顺。”南安太妃也夸了一句,便又问起姑娘们来。
贾母原听凤姐提过一事的,听太妃问,心里便一动,笑道,“二丫头出了门子,亏得三丫头和四丫头还在我跟前凑趣。”一面命人去请探春和惜春来,又道,“云丫头和邢姑娘也一道请过来。 ”
湘云自宝玉出那事之后便不大过来。只是这回是贾母大寿,便也提早两日过来,送了些自己做的针线活计给老太太贺寿。贾母原是肯疼她的,且知道她已经定了人家,待她倒和原先一样亲热。
凤姐心里另有主意,早就命侍书和入画将两位姑娘打扮的齐齐整整。果然请安毕了,诸人都夸赞不绝。南安太妃只笑拉着探春和惜春的手,问几岁了等语。半日松了手,又拉着岫烟问了几句,笑道,“ 个个都是好的,教我不知道夸哪一个的是。”一面命人打点出四分表礼来。北静王妃等也各有礼物,略过不提。
待人都散了,凤姐便带了小红小琴两个回了自己院里。如今平儿月份渐渐大了,时常的有些不适,只在自己房里静养。虽说赶上这样大忙的时节,也不曾出来理事。
待晚间贾琏回来,凤姐便和他提起今日南安王妃之事,笑道,”我瞧着太妃倒是中意四姑娘多些,只怕我那算盘不灵了。”
贾琏想一想道,“四姑娘终究是宁国府嫡出的大小姐,想来太妃也是打听过的。三姑娘再好终究是庶出,赵姨娘又是个没根基的,便是咱们觉得三姑娘千好万好,外人只看她那娘就罢了。”
凤姐道,“也罢了。我只可怜三妹妹心比天高,偏没托生在二太太肚子里头。若不然,做个王妃也使得的。”一面亲自侍候贾琏换衣裳盥洗,夫妻俩就寝不提。
待过了两日清闲了,凤姐便瞅个空子往宁国府里寻尤氏说话,趁便提起惜春之事来。
惜春这几年跟着迎春住着,又有几个嬷嬷指教,待尤氏这个嫂子十分亲热恭敬,姑嫂间倒比前世和睦了许多。听凤姐说起,尤氏微微吃了一惊,旋即笑道,“你这个嫂子倒比我这个亲嫂子还操心些。”
凤姐笑道,“我也不是存心的,原想着替三姑娘谋划个前程,谁知道到底出身上差了一等 ,倒教你们家拣了个现成的便宜去。”
尤氏最喜她不藏着掖着,笑道,“这倒也算件大喜事。只是我在外头也听了些风话,说那世孙命硬克妻。你大哥哥就这么一个胞妹,到底要谨慎些才是。”
凤姐笑道,“那都是些不相干的闲话罢了,我是不信这些的 。不过是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