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迟疑了一瞬,方缓缓的在炕前跪下,低头道,“二奶奶,奴婢这个月的经已然迟了十多天了。”
她的经期一向极准,偏生这个月拖了十几天尚未来葵水,平儿那心里便有了些计较。数月前凤姐发话停了那避子汤,之后贾琏隔三差五的也会在她房里过夜,平儿那心里也是有些期盼。
虽说这一生只能是贾琏的妾室,可身边能有个一子半女的,终究比周姨娘那样空落落的强。 只是迟疑了数日,终究不敢瞒下此事, 便想着趁早来和凤姐说清白的好。
虽说凤姐如今的性子比头几年宽和了许多,可庶子庶女终究都是嫡母心头一根刺,虽说她提过要自己给琏二爷也添个一子半女的,可平儿心里终究有些惴惴不安。
凤姐怔了怔便回过神来,不由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快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小琴立刻去请高先生来!”
外间小琴应了一声 便出去了。凤姐见平儿犹跪着发怔,便亲自下炕拉她起来,笑道,“莫不是高兴地傻了。你那经期一向准的很,若是迟了这些日子,只怕就是有了身子了。等下大夫来了教他把了脉瞧瞧,若是真有了,也好教你二爷欢喜欢喜。”
她说的坦荡自然,平儿瞧不出异样,心里才安定了些,垂头道,“奶奶不怪我便好的。”
凤姐笑道,“傻丫头,你的孩子便和我的孩子也没甚么两样,你多生几个,你二爷的子嗣还能繁盛些,又省了我的气力,我岂会怪你。”
说的平儿也不由笑了。半日旺儿家的请了大夫过来,隔着帘子替平儿把了脉,果然是喜脉。
凤姐十分喜悦,笑道,“今儿起你就别好生养着,别的事都不必管了。”一面向小琴道,“去和小月说,从今儿起,比照着当日给我做那些食单,每日都给平姨娘做了送到房里去。”
小琴笑着应了,先给平儿贺了喜,才退出去不提。凤姐又亲自去和邢夫人禀告此事,邢夫人见她如此大度,便在贾赦跟前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好话。
贾琏晚间回来,听凤姐说了此事,也不由得喜悦起来,好在他如今比先前多了些心机,还顾虑着怕凤姐有些不悦意,细细看了看凤姐的脸色并无异常,才笑道,“亏得你肯用心待她,才能有这样的喜信。”
凤姐笑道,“只要是二爷的孩子,我自然都是喜爱的。我正想着平儿那房里只有两个小丫头子,不如再拨两个丫头过去服侍她,务必要万无一失的才好。”
贾琏笑道,“自然你说的是有理的。”
邢夫人和王夫人脾气不同,既说了由凤姐管家,自己便真的撒手不问,每日只和巧姐芾儿几个孩子一处逗闷。如今这府里诸事都是凤姐定夺,便是给平儿屋里多添几个丫头,自然也无人说甚么规矩不规矩的话。
过了两日东府里尤氏也得了信,便拿了些东西过来给平儿,又向凤姐提起贾珍欲将贾蔷过继之事。
自贾蓉出事之后,贾珍气恼之余,又恨自己如今膝下无子,后院那些姨娘看着姣花软玉,偏都是些不会下蛋的鸡。独那个红蜻当日怀了身孕,偏又不是自己的。一想起此事,心里越发恼羞成怒,只觉得贾蓉死有余辜。
只是不免对自己的身子起了些疑心,便悄悄的请了那高大夫替自己细细把脉。果然自己的身子早已是外强中干,日后再想留下一子半女只怕都是奢望。
河狭水急,人急计生 。宁国府总不能在自己这里断了香火。外头贾蔷本就是自己流落在外的骨血,如今自己后继无人,过继族中子弟也是情理当中。只要将他过继过来,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宁国府的家业,这主意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贾珍也知此事干系重大,便先和尤氏透了口风。
如今贾蔷娶了茜雪,茜雪又是个温婉柔顺的性子,夫妻俩都很得尤氏的喜欢。再者尤氏自己并无所出,过继外人倒不如过继自己看着长大的贾蔷。听贾珍如此一说,尤氏自然也是十分悦意。
夫妻俩计议已定,贾珍便在贾赦贾政并几个族老跟前提了此事,诸人见他哭的泪人一般,也有些可怜他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办了亲爹的嫡子的两场丧事。
何况贾蔷本就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并非外头那些来历不明的子弟,虽说年少时也曾荒唐过几年,可这一二年间已然大改了,很有些奋发上进的意思。再者族中这些人都知道贾蔷自小原是跟着贾珍长大的,贾珍这些年待贾蔷和贾蓉也没甚么分别,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
既然如今贾珍自家情愿过继,外人又岂会置喙。贾赦和贾琏父子俩心里都自有一本账目,极口的赞成。贾政一向是不管事的,余下那些族人自然更是不会多言。
凤姐之前也听了些风声,如今见尤氏说起,便笑道,“蔷儿是大哥哥自小养大的,若说在族中过继的话,倒是没人比他再妥当了。只是珍大哥哥如今正值壮年,倒不必急着过继才是。”
茜雪和她如今十分亲密,若是贾蔷过继给了贾珍,与自家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个关窍尤氏心里未必没有算过,故此凤姐偏要多问这一句,好教尤氏觉得自己并非想的那么长远。
果然尤氏笑道,“我原也劝过他再等两年,便是我这身子不争气,何妨多置买几个姬妾。只是他主意已定,我若是再劝,只怕蔷儿知道了反要怨我,也就随他去罢。何况你也知道,蔷儿小夫妻两个对我都是极孝顺的,若是名正言顺的成了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