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贾琏说起林如海又要高升了,凤姐并不十分吃惊 ,只道,“林姑父回京也不过这一二年的光景,倒是越来越简在帝心了。”
贾琏笑道,“他娶得是忠顺王妃的表妹,自然和忠顺王爷交好。谁不知道忠顺王爷是太上皇跟前最得意的人,便是圣人也让他三分。且林姑父深喑为官之道,连那些御史都捏不着他的错处,圣人自然也是喜欢的。\\\\\\\\\\\\\\\\\\\\\\\\\\\\\\\”
凤姐想起黛玉,笑道,“也好。大树底下好乘凉,便是咱们也未必不能得些庇佑。只是林姑父的官儿做的越发高了,老祖宗再想着亲上做亲是越发不能了。”
贾琏嗤笑道,“原本就是老祖宗一厢情愿罢了。林姑父是何等样人,哪里就瞧得上宝玉了。便是我的闺女,也不肯给他那样不知所谓的东西。何况如今又瘸了腿,你去打听打听,京里那些人家,谁肯把好端端的姑娘嫁过去,便是庶女也不肯给的,只怕被外人笑话。”
他说的自然是实情。
自花自芳去都察院告了宝玉,虽说最后得咎的是花家,宝玉连面也未露,明眼人都瞧得明明白白,不过是贾家的小公子和丫鬟闹出了fēng_liú韵事罢了。按说大家公子收几个通房丫头也是司空见惯,却不至闹到公堂上这般丢丑,可见这位贾公子是个没成算的人。
二房的奴才自从跟着王夫人和贾政搬到了别院这边,体面进项都大不如前,再看着大房那边的奴才们一个个都过得趾高气昂,心里越发不安分起来,背地里自然不少嚼说主子。
自宝玉那腿跛了之后,那些奴才们哪里肯守口如瓶,没几日就传的无人不知。更有甚者纷纷传说当日两房分家,也不过是因为大房只怕被二房带累坏了名声云云。至此宝玉的名声算是一败涂地,原先和他来往那些人也都断了往来,只怕带累坏了自家的名声。
凤姐也听说了这些闲话,一笑置之罢了。只和贾琏又说了些迎春择婿的事,小夫妻便相挽就寝。
且说贾珍和尤氏拿了贾蔷和茜雪的八字请了高人卜吉,都说日干一体,阴阳一起,十分相合。且贾蔷十分执意,贾珍便命人下了小聘大聘之礼,此事便算定了下来,只等着请期和亲迎。
凤姐因知泽儿之母身子不好,不能操持这些大事,便求命旺儿夫妻过去帮着吕家料理一些。
如今天气和暖,黛玉时常过来和大姐迎春一道作诗消遣,也听说了茜雪和贾蔷之事。 她先前也是见过茜雪的,只觉得她和晴雯袭人都不大相类,并不会在自己跟前说些好话,不想却能得凤姐的喜欢。
想起凤姐那些年对自己的关照,她看重的人自然有不凡之处。那日见凤姐和平儿正打点箱笼给茜雪添妆,黛玉便留了心,第二天便命人送了一个鸡翅木的箱子过来,里头装了些头面首饰,金银□□,绸缎衣料,倒也满满当当。
平儿亲自打开给凤姐看了,心里也暗暗钦佩到底是林家,不过随手送出的东西,却一点不寒碜。
凤姐细细看了,回头向黛玉笑道,“教妹妹破费了。回来倒要教茜雪好生答谢妹妹才是。”
黛玉也笑道,“不过是些平常东西罢了。 总归是姐姐心爱的丫头,我也该帮着添些东西,别教人家小瞧了她。”
这时大姐从外头跑进来,先给凤姐请了安,见黛玉果然在这里,便上来拉着手笑道,“姑姑快跟我过去罢,二姑姑和四姑姑还有邢姑姑都在作诗呢,姑姑过去做一首好诗,压倒她们。”
黛玉摸着她的头笑道,“必定是你做的诗不大好,才拉着我过去替你长脸。”
说的凤姐和平儿小红小琴几个都笑了。
凤姐便道,“妹妹且先过去顽一会子,我这里收拾妥了也过去瞧瞧。”
黛玉便拉着大姐的手一道出去,后头郦嬷嬷和醉墨也跟着往荣禧堂那边去了。
平儿笑道,“加上林姑娘这个箱子,倒也有十抬了。昨儿泽儿过来说,他也替他姐姐预备了八抬东西,奶奶觉得可还难呢过看的入眼。”
凤姐道,“倒也够了。 茜雪家终究不是富户,东府里也未必不知道。咱们打点的都是些实打实的东西,廊上那些人家嫁闺女也未必能拿出这些来。所谓反常即为妖,再多了反惹人议论,何况蔷儿成亲又是在自家老宅那边,也不必太张扬了。”
一面看着小红小琴笑道,“你俩日后成亲,我自然也要好生替你们打点,必定不教男家小瞧了你们。”
说的两个小丫头都低头红了脸。
正说笑间,外头小月高声道,“珍大奶奶来了!”
箱子抬过一边收好,自己带着平儿便往外走,果然见尤氏带了银蝶走了进来。
凤姐便命小月看茶,一面笑道,“嫂子可是来替蔷儿催婚期的不成?”
尤氏却并无笑容,反皱眉道,“蔷儿十分看重吕家的姑娘,哪里肯草草委屈了她。必定要依着规矩做全了才是。况且我们老爷只怕他这亲事不体面,一心只要往大了操办,想来日子能定在年下就是早的了。”
见她有些不悦意的神色,凤姐便也微微皱眉道,“嫂子莫不是依旧瞧不上茜雪么?”
尤氏道,“你不必多心,和她不相干的。 上回小聘我也过去瞧了,怨不得蔷儿只要娶她,果然生的十分标志,给蔷儿做正妻也算配得上了。 我也知道你一向是向着蔷儿多些的,给他挑的媳妇自然也是千好万好的。”
凤姐听这话有些说不出的不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