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别怪我多嘴,如今王妈妈年纪也大了,我瞧着也有些倒三不着两的。因着太太如今偏肯和郑嬷嬷一处谈笑,她在外头也抱怨了许多风话,我因她是太太的陪房,才替她都压了下去。 谁知她倚老卖老,如今越发的满口里胡唚起来,那些话我也不敢学给太太听,只怕污了太太的耳朵。”
王善保家的素日里最爱搬弄口舌是非,原先也时常的在邢夫人面前说凤姐和王夫人这样那样的不是。自是后来凤姐待邢夫人越发恭谨孝顺起来,又有迎春和贾琮时常的帮着凤姐说话,邢夫人渐渐的也有些烦了这婆子,渐次疏远起来。
后头又添了戴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个来,平日里得闲也时常陪着邢夫人说话。这两个都是行事有章法的人,说起话来也都是有条有理,从不在背后议论各家长短。邢夫人常和这两个一处,自然越发瞧不上王善保家的。
如今又听凤姐说的言之凿凿,越发信了,立刻怒道, “这样不知深浅的奴才,怪道养出那样的外孙女来。 你不必看我的面子,只管依例处置,横竖好丫头多的是,趁早都打发了出去。”
凤姐只等这话,便笑道,“可是我正想着,若是这丫头打发了,妹妹跟前还缺着一个人使唤。晴雯那丫头针线性情太太也是知道的,论起利害泼辣,也不输给司棋的,倒不如就打发她去伺候二妹妹罢。 这样的丫头日后跟着二妹妹一道嫁出去,正好是个膀臂。”
因着听说宝玉十一二岁便和袭人成了事,邢夫人嗤笑之余,便开始耽心自家儿子,只怕小小年纪被丫头勾引坏了。虽说晴雯在贾琮屋里这些时日也算本分,只是生的终究是太好了些,邢夫人那心里总是有些疙疙瘩瘩。
听凤姐提起这个倒是正中下怀。晴雯那样的模样,以后跟着迎春嫁出去,一个姨娘是少不了的。且那性子也不像是会挑妻窝夫的,倒能替迎春省了许多烦恼。 迎春如今虽说有戴嬷嬷教导着,骨子里那份心活面软终究是改不了,身边却得有个这样的丫头。按说司棋也是个得用的,偏生又有那样的心思。
因道,“这样甚好。那丫头的针线又比别人强些,往后帮着迎儿预备嫁妆更便宜了。”
凤姐笑道,“可是我想的和太太一样。今儿小月做了几样新鲜菜式,等下弄好了便打发人送给太太尝尝 。”
说着便起身告辞回去。进屋先把小红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一回。 小红便笑着出去了。
第二日晚上时候,林之孝家的在家里置了几桌酒席,单请府里这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并嬷嬷。 只因自从赖家出事林家和来家掌权,诸事繁杂,并未腾出空来请这些人。如今凤姐出了月子依旧理事,林之孝家的和旺儿家的便议定了轮流坐东。
那些管事媳妇都是趋炎附势的人,如今赖家一败涂地,林之孝和来旺眼见得在这府里权势日重,岂有不肯巴结的,故此人来的格外齐全,闹哄哄吃到三更天才散了。
王善保家的只和林之孝家的和旺儿家的坐在一桌。因她年纪最长 ,又是邢夫人的陪房 ,众人偏肯多奉承敬酒,一来二去的便吃多了,待酒席散时已有些站立不稳。 林之孝家的也有些醉意,便随手打发两个婆子搀着她送回家去。
谁知第二日一早有人回话,说是王大娘喝的太多了些,两个婆子路上有些搀扶不住,竟重重摔了一跤,摔得腰腿十分疼痛,连夜请了大夫看视,说是只怕日后有些行动不便。
林之孝家的连叹了几声自家不是,命小丫头先拿了些东西去看视,后头便进来给凤姐禀明此事,道,“都是小的一时高兴请客吃酒,谁知竟累的王嬷嬷这样。”
凤姐笑道,“这也是她自家不谨慎,须怪不得你。可怜她年纪也大了,既然日后腿脚也不利便,倒不必难为她再进来伺候,只教她好生在家里养着,她那月钱每月照旧派人送去便是。”
林之孝家的笑着应了,躬身自去。凤姐便向小红道,“去二姑娘房里把司棋叫来。”
司棋这几日因着迎春待自己微微的有些冷淡,心里正忐忑,忽然听说二奶奶叫,更添了些不安,问了小红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跟着来到凤姐房里。
凤姐上下打量了她一打量,见她生的高大丰壮身材,便笑道,“也是一副好模样。可惜偏偏不安分,草木还未发芽,那心思先活动了。”
司棋听这话来的不好,忙陪笑道,“奴婢竟不懂奶奶的话。”
凤姐懒得同她虚与委蛇打哑谜,只道,“潘又安是你的甚么人?现在何处?”
司棋心口急跳,勉强笑道,“他是我的姑舅兄弟,如今在府里做小厮的。 ”
凤姐点头,道,“我既能点出他的名来,想必你也该知道,别的事我也尽知了。方才有人进来和我告发,你那姑舅兄弟在外头吃多了酒,口口声声说你们俩已经私定了终身。你是二姑娘跟前得用的人,怎可如此不检点?”
司棋听她提起潘又安的名字来,已经是手足俱软,勉强听凤姐说完,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二奶奶,奴婢,奴婢,”
凤姐笑道,“莫非并无此事?既无此事,便是那小厮在外头胡乱嚼舌,可怜你的名声白白的被他糟蹋了,委实可恨。倒要狠狠的赏他几十板子,撵出去才是。”
说着便命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