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比表弟清醒过来时房间里没有别人。
他沉默片刻,不由嘲笑起自己的不冷静和不理智。
和尤里斯他们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省省力气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逗比表弟没勉强自己做起来,而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没了树的遮掩,天空直接镶在窗口,像宝蓝色的宝石。
他认真回忆了许久,不知怎地就是想不起第一次见到金·尤里斯时的心情,更想不起自己从哪里找着了那种不顾一切追在金·尤里斯身后跑的勇气和毅力。
他的人生大概就像攀爬那棵树一样,以前一味地看着上面,一味地想着只要往上爬就能见到金·尤里斯。只要金·尤里斯肯给那么一丁点回应,他就可以高兴上大半个月,所以才从来不往下看,所以才从来不怕摔得粉身碎骨。
直到脚下的树被人硬生生锯断,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无处落脚。
只能不停地坠落。
真真正正地摔到粉身碎骨。
逗比表弟闭起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掀开被子下床。
他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一点小伤而已,没必要躺在床上装虚弱。
这时门被打开了。
逗比表弟转过头,金·尤里斯站在门口。
逗比表弟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轻松,笑着说:“不知不觉,我们好像认识快十年了,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尤里斯的心慌一点点放大。
知道了当初的真相之后,重逢逗比表弟的一举一动在他眼前一一回放。
原来那并不仅仅是在闹别扭,而是真实的绝望。
是他让逗比表弟那么绝望。
逗比表弟说想离开,是真的想离开。逗比表弟说最好他和别人在一起,是真的想他找别人。逗比表弟说无法忍受在他身边的日子,是真的无法忍受。
看着那看似稀松平常的微笑,尤里斯的心脏就紧紧揪在一起。
逗比表弟要怎么说服自己,才能在他面前露出笑容。
他曾经是他被绑架的元凶。
他曾经放弃他。
他把对他下过狠手的人留在身边。
他一直放任女总管对他冷嘲热讽。
他把那个跟他相似的少年带回家。
明明是他把当初那个少年亲手杀死了,却还责怪他和当初不再相像。
尤里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
他想要张口道歉,最后却只能大步上前抱紧逗比表弟。
尤里斯收紧手臂,勒得逗比表弟近乎窒息。
逗比表弟笑嘻嘻地说:“你想弄死我也不要这么干啊,这样我很难受。”
尤里斯说:“不要离开我。”
逗比表弟神色平静:“我们不都结婚了吗,我还能怎么离开你。真要诉讼离婚我也赢不了你嘛,你担心什么。”
尤里斯并没有因为逗比表弟的话而安心,正相反,他为逗比表弟平和的语气感到心惊。
在半年之前,逗比表弟还没心没肺嘻嘻哈哈地活着。
短短半年,他就把逗比表弟逼迫到这种程度。
尤里斯低头吻上逗比表弟的唇。
这吻轻得丝毫不像他向来的作风。
逗比表弟这才察觉尤里斯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很喜欢尤里斯的亲吻。
逗比表弟眉头几不可察皱了皱,并没有推开尤里斯,只是耐心等待这一吻的结束。
他保证过配合,保证过忠诚,但是没保证过要时刻热烈地回应。
尤里斯像是一脚踩空、想抓住一点依仗的人一样,不由自主地把逗比表弟抱得更牢,却发现根本不能靠吻来压下心底的不安。
尤里斯离开逗比表弟的唇,再次重复:“不要离开我。”
逗比表弟有点不耐烦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应付般安抚:“好好好,我不离开你。”
尤里斯哪会听不出逗比表弟毫无诚意的敷衍。
他搂紧逗比表弟。
漫长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逗比表弟再怎么不上心,也能察觉尤里斯的表现和平时截然不同。
过了许久,逗比表弟终于忍不住说:“别这样,没事就放开。”
尤里斯松开手,静静地看着逗比表弟。
逗比表弟有点讶异尤里斯的好说话,却在下一秒地压回床上。
熟悉的压迫感让他痛苦又畏惧。
果然是这样!
逗比表弟不甘心地挣扎着。
尤里斯低头亲吻着怀里的人,仿佛只有让唇舌不断地交缠在一块才能安心一点。
逗比表弟不想再受伤,索性不再动弹,任由尤里斯为所欲为。
逗比表弟的顺服让尤里斯的动作僵住了。
四目相对。
逗比表弟在尤里斯眼底看到许多陌生的情绪。
尤里斯之所以近乎失控,也许是因为他醒悟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不过那又有什么所谓,不管这人是愧疚,是难过,还是反省,做事的方式还是不会改变。
逗比表弟说:“我大概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吧?有点饿了。”
尤里斯不肯挪开。
逗比表弟说:“我想吃东西,吃完你爱怎么玩怎么玩,随便你。”
尤里斯伸手把他抱起来,吩咐守在门外的仆人去准备午餐。
逗比表弟没辙了:“我长手长脚大男人一个,你这么抱着我像什么样子!”
尤里斯把他搂起来,头埋在他颈边:“不要离开我。”
逗比表弟:“……”
爱抱不抱!这款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