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情愫最是说不清道不明,来得快更去得急,经不起太多打扰。
彼时温存的念头不过刚起,还来不及动作,已被接连打断,再是想温情小意一番,也无当时的心境。
魏康脸上一黑,声音也冷了下来,“沐浴!”
冯嬷嬷是经过人事的,早就让小厨房烧了热水,就等魏康和孔颜起来后沐浴,遂这一得吩咐,立马领命而行,仿佛忘了孔欣遣来的人还等着求见,只有条不紊的让一众侍婢往内室耳房里布置沐浴汤水。
一时间,只见床帐外人影幢幢,窸窣的水声哗哗响起。
魏康阖眼靠坐在床头,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被打扰的不虞跟着重了几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倏地睁眼,冷色一闪而色,薄唇却玩味一勾,呢喃自语道:“倒是个有情的,就不知李——”
“你做什么?”语声平常,是一贯的清冷嗓音,却带了一股莫名的森然寒意,落入耳中,虽未听清说了些什么,却让人不禁心中生寒,孔颜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就立马戒备地看着魏康。
魏康素来最是不喜思绪时被打扰,现下冷不丁被打断思绪,他却也不恼,只是抬眼看了过去。
见魏康看来,许是今下午的记忆委实过深,孔颜心神登时一紧,意识尚不及反应,人已紧裹着薄毯一直退到墙头,待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又羞又气,只觉面上无光,暗恼自己怎这般没用,忙欲盖弥彰的扬起下颌,佯作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就要硬气过去,却见一侍婢正好从帷帐外经过,又担心自己这一开口,让一众侍婢看了过去,再一念及今下午自己闭户不出,难保不浮想联翩,这以后面对一众人等,她如何不尴尬?
孔颜深吸口气,只在心头暗暗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将这难堪一一还了回去,这方才压下一肚子火气和恼羞得怒意,尽量平和语气道:“虽说荒诞了一下午,但毕竟是自己的院子,关了门也传不出去,但稍晚的家宴若耽搁了,却是再没脸出院子了!”尽管为了顾全大局,只想暂且心平气和的压下去,但话到口边,已不觉指责了出来。
魏康看着眼前娇娇一朵花儿般的人儿,出口却是一本正经仿若老夫子的训诫语气,再一想刚才那一副好似面对邪yin之人的样子,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本以为自己这般语气,魏康听了多少会有不悦,却不想竟是沉默摇头,孔颜不由纳罕地看向魏康。
心下可惜一叹过,抬头却见孔颜一副不明所以之态,一双含情目懵懵懂懂,仿若未嫁的处|子一般,显然就是还未通晓情事,又生得这幅儿尼姑性子,怕是男子思慕之心于她就是毒蛇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魏康一目恍然而悟,心下甫生出的几许遗憾可惜不觉烟消云散,放纵后的餍足愉悦再次袭上心头,他当下颇有闲情地就孔欣竟还有能力遣人求见一事,转成了闺房私情戏言道:“你幸是嫁于我,不然这院门也非你想出即可。”
孔颜虽在男女情事上多有木讷,却也不是蠢笨之人,闻言立即明白魏康的意思,想到至今仍未被接回府的孔欣母子,一切因下午情事生出的羞赧情绪一霎荡然无存,脑海里只剩自己当初保住孔欣母子的种种,以及魏康话中流露出的信息——无论是她会不顾二房明面上的利益保住孔欣母子,还是河西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念及此,孔颜忽然没了言语上一争高低的心,再想起当初为何会嫁到魏府来,越发没了相对的心思,于是也不接魏康前一句话,只是说道:“既然二爷也不愿耽误了晚上的家宴,这会儿就沐浴吧,免得时辰匆忙。”
见孔颜神色淡了下来,语气更是平淡得不见一丝起伏,魏康想起手下回禀的这三个来月间的事,他心下瞬时了然,恰逢此时的确时辰匆忙,便“恩”了一声点头道:“时辰不够,我回东屋沐浴。”说时撩帘取过放在床前的罩衫,便是披衣下榻。
东屋就是正厅右边留作魏康书房的屋子,与起居室无二,有寝房有沐浴间,新婚时魏康就多有留宿东屋。
听到魏康要回他那屋子沐浴,孔颜不由暗暗送了口气,声音里也不觉松落了几分,“那好,我让英子他们过去打点。”说完似生怕魏康反悔要同她一起沐浴净身,连忙扬声吩咐了英子一应事宜。
下午果然过头了。
魏康看着恨不得他立马离开的孔颜,眼底闪过满意,然开口却是为孔欣道:“到底是你的嫡亲,就算为了岳父……”想起自己与孔颜的婚约对亏王氏促成,而孔颜如今这般仍情事未开的木然性子多半也奈王氏这个继母所为,他话不觉微微一停,方接着说道:“……岳母,你且见上一面来人吧!”
孔颜正在床帏里刚将罗衫披上,未料魏康竟主动让自己见孔欣的人,她不由一怔,忙掀起床幔,惊讶重复道:“你让我见来人?”
孔欣这次生子本广受诟病,如今孩子已生数月,却仍以产后母子身体有恙为由留在府外,甚至还被反抓住孩子龙凤胎一生一死是为忌讳的把柄,已至孩子出生至今尚未取名上族谱。如此之下,如何不知孔欣今日遣人求见所谋何事?
既然彼此心知肚明,若是愿意相见,岂不是意为愿意相帮?
可若偏帮孔欣,不是摆明了与李燕飞作对,与其身后的李家势力作对?
到时,哪怕李燕飞及李家只怨她所为,也难免不会牵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