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知道随后要应对的事,没有精力却不行,胃口竟是大开了,一口口舀粥食了一碗没停不说,就是宝珠意外抢先一步打听了消息回来——重华长公主因她风寒卧病负疚,加之以往闺中女儿情分,遂听闻她难产伤身欲纳一贵女为二房,方将身边一秀美的八品女官割爱相让,以替她和魏康诞下一儿半女,一来全了和她的诸多情谊,一来也报答了魏康的救命之恩。
如此,以未嫁公主之身插手朝臣后宅之身,即便仍有不妥之处,却也成了情有可原。
大周朝宫女皆为良民出身,而女官选拨则较为严苛,多为有功名人家或小官之女,出身不差,又为享有朝廷俸禄的命妇,比起一般的官家千金自是不差,有不少女官出宫嫁人后虽多为继室,却也是三四品高官之妻。
这样一位女官,较之可为魏康二房的凉州贵女,身份丝毫不差,却因娘家不显,只有女官虚名,对她而言,自然比有家族支持的凉州贵女强上太多,这般足以可见,重华长公主确实是为了她着想,当然这要在她未怀疑重华长公主另有淑女之思外。
然,这样的消息,这样缜密的步步心机,也未能影响到她的食欲,反倒勾起了昏睡三日的空腹感,等用过张大夫开得温补汤药后,又让宝珠端了一碗燕窝粥来。
是以,魏康回来时,便见孔颜披了一件藕色短袄,散着头发靠卧在床头,一口一口舀着燕窝粥吃。
屋子里灯火很亮,炉子也烧得很旺,不知道可是灯光照的,又有暖炉薰着,一张微圆的脸上虽然依旧较平时消瘦了一两分,但两颊却有了些血色,不再是一脸的惨白,看上去倒还有点精神。
魏康点了点头。在床前伫立道:“看着好了不少,不过你才醒来,还需多休息。”
声音低沉暗哑,带了些许倦怠。
看样子。是等过来打一头后,就回东屋睡了。
孔颜也不是爱绕圈子的性子,见状,应了一声魏康的话,就直接让宝珠收了手上未用完的燕窝粥。复又向冯嬷嬷递了一个安抚的眼色,便遣了冯嬷嬷她们下去,对魏康直言不讳道:“二爷,过几日我会向李二小姐下聘,不过因着时间上太赶,得等您从吐蕃回来后,再纳李二小姐进门。”
魏康正欲道一声离开,见孔颜打发了身边人,便知孔颜有话要说,而且十有八九与重华长公主赐美有关。却不想孔颜一开口,竟主动为他纳二房,其人选还是李氏女!
魏康酒意顿醒,目光微睞,淡淡扫向孔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孔颜眉头微皱,不是臆想中的不悦,却也看不出其他情绪,语气平常得仿佛真只是为确定她在说什么,孔颜沉默了一下。随即目光微敛,纤密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一道黯色的阴影,到底没有去硬碰硬,只冠冕堂皇地道:“二爷镇守大周国门。不可只有一个子嗣,可妾身只怕再难有孕,为此河西已有不少官员颇有微词。”停了一停,抬眼迎向魏康,“此事,妾身本来早该安排。只可惜一直被琐事耽搁,所以趁着养病中无事干脆就定了,而李二小姐无论出身,还是品貌,都是极其适合的人选,更重要的是,她还曾救过……”
一语未完,魏康蓦然出声,“你已知道重华长公主赐了一名女官的事?”
正说得头头是道,不想魏康突然打断,还是一句完全无关的话,孔颜一愣,随即思绪微沉,难道魏康也发现了什么?
见孔颜一愣之下,意外地回望自己,魏康心中有数,眉头却是一皱,低头沉吟了一句,“应是我对京中形势了解不足”,便是直接看向孔颜,目光犀利,“你和重华长公主私下有何不睦?”
孔颜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魏康。
惊诧之下的第一反应,是人最真实的反应,这个时候比任何言语都真实,一如他执掌法纪之时,违律之人在被抓住疑点后所露之态。
魏康上前一步,继续问道:“是何种恩怨,让你宁可一改初衷让李二小姐进门,也不要毫无根基的重华长公主之女官?”
一步步逼近,更是单刀直入,正切命脉,已然避无可避。孔颜深吸口气,知道魏康势必要问过所以然,她只得无奈道:“二爷,重华长公主对你应有淑女之思。”
话落再无声息,屋里一片安静。
良久,魏康沉声道:“不可胡言。”
果然,这件事让人难以相信,便是知道前世之事,她也仍难相信重华长公主心悦魏康,而且从前世二人时隔多年再婚看,怕是重华长公主还对魏康情根深重。
念及此处,不由想起当年在京中的种种。
京中名媛大胆,比起徒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她而言,重华长公主堪为京中第一名媛,赛马、打马球不输男子,文采亦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且又是帝后爱女,颇受京中世家权贵子弟追捧,其中青年才俊更是不知凡几。
她虽承认魏康确实堪为一大丈夫,但比起貌若潘安,京中女子一贯爱慕的翩翩公子,委实相去甚远,自然难以和重华长公主的爱慕者相提并论,可依现在各种断定来看,重华长公主十有八九对魏康有情。
可惜,这些无人相信。
如是,她只好另道原因,“妾身与重华长公主并称京城双姝,自然暗中多有较劲,今日她看似为妾身着相,却也不乏有看妾身笑话在。”说着微扬下颌,脸上带出一抹贵女的骄傲,“即便这女官对妾身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妾身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