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克宝贝,别这么大惊小怪。”莫瑞亚蒂一边抱怨一边把左轮手枪从威尔顿的太阳穴上移开,约纳斯的手心里全是汗,刚刚那一发两边都打空了。
男孩小声地抽泣起来,他看着约纳斯,满眼都是祈求。
约纳斯别开眼,他知道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承受人命可能就因为他的装弹消失实在是太过了,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个男孩亲手装弹才能把这个游戏的成败尽可能全归结到上帝而不是人为。
男孩又哭了一阵,大概是认命了,他把手枪拿到自己面前,开始用比一开始快很多的的速度装弹,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个男孩正在慢慢杀死他心中的童真。
“那么,第二轮。”莫瑞亚蒂依旧笑着拿起刚才属于约纳斯的枪,三二一之后,男孩逼着自己睁开眼睛,他们的运气很不错,第二轮仍旧是空弹。
“波克宝贝,你可真是个福星。”莫瑞亚蒂夸张地抛了一个飞吻,之后他冲着约纳斯和迪特玛眨眨眼,“看来我们的运气都很好,也许我们今天应该去趟拉斯维加斯?”
“这边的事情完了我们就可以去,现在时间还很早。”接话的是威尔顿,仍旧是温和带着放纵的声音,就好像刚刚贴着他太阳穴毫不犹豫扣下的扳机不存在一样。“要是约纳斯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一起。”他说话很自然地把迪特玛排除了出去,就好像这场游戏那个男人会是注定的输家一样。
“第三轮。”迪特玛的脸有些扭曲,但是他不想争吵,沉着脸对着男孩低吼,两把左轮手枪再次被放置到男孩的面前。
第四轮...第五轮...大概今天幸运女神真的就站在这个仓库了,男孩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轮之间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而约纳斯的心态也从小心谨慎到疲惫再到隐约的麻木——这并不能怪他,在长期高度紧张过了某个限度之后,人的神经变得疲惫而麻木几乎是一定的事。拿枪,对准他哥哥的太阳穴,然后“咔”...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在第六轮开始前男孩换弹的间隙,莫瑞亚蒂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轻敲,声音里带着困惑,“足足五轮都没有哪怕任何一颗子弹射中,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之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咧开嘴带出一个得意的笑,“幸亏我早就准备好了,六轮只是一个基点,要是第六轮还没有结果,我们就要改改规则了。”
约纳斯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他的全身都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你不能这么做,规则早就说好了,即便第六轮没有问题,下一轮也不过就是继续罢了。”
“这是我的游戏,再说我亲爱的会同意的,是不是?”莫瑞亚蒂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他的声音开始变的危险,随着他的话,旁边的威尔顿满脸的纵容。约纳斯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冥王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的温和的笑,除了自家哥哥之外他第一次真心佩服某个人——那可是足足五次被扣下的扳机,还不算莫瑞亚蒂时不时的挑衅。
是的,就是挑衅,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在整个过程中不时跟威尔顿耳语的莫瑞亚蒂会说什么好话。
“好了,先生们。”男孩磕磕巴巴地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约纳斯拿起离他最近的一把枪,前五轮带来的麻木和刚才莫瑞亚蒂提到的临时改规则的事情占据了他跟迪特玛大部分的注意力,当他把左轮手枪的枪口对准他哥哥的太阳穴的时候,迪特玛甚至都没有分给那把枪任何一点关注。
“他刚才说错了,你会是我的。”迪特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瑞亚蒂唇边的笑,应急灯打出来的惨白光线下,莫瑞亚蒂的脸像是最诱人的罂粟。
“三、二...”莫瑞亚蒂耸耸肩没理他,威尔顿干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男孩的倒数计时开始,跟一开始相比,他的声音已经稳定多了,事实上从第三轮开始,男孩倒数的声音和频率就已经相当稳定了。
长期高度紧绷之后惯性的神经在男孩的“一”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提示自己的主人该是一了,约纳斯想都没想地扣下扳机,他打起了十分的精力,准备再次寻找新规则的漏洞。他刚刚仔细想过了,不管莫瑞亚蒂用了什么办法,就冲他到了这个房间之后按下了警报器,但是直到现在他的手下都没有出现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要么这里限制了信号,要么...外面的人被人反控制了。约纳斯不想去设想第二个结局,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他们的运气向来不错,约纳斯也坚信上帝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只是很遗憾,他很快就会发现他不需要再多考虑了,因为这次他扣下扳机之后手上传来的后坐力明显不一样,之后只听见一声炸响,一个男人的闷哼,鲜艳的血花喷满了他的半张侧脸——那是来自他亲生兄弟头颅里的血。
“哥!”约纳斯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他一把把手上的枪扔了出去,之后用手堵住了那个正往外汩汩流血的位置,“哥,你坚持一下,一定没事的,莫瑞亚蒂,你这个疯子,让我们离开!”他仇恨地看着对方。
莫瑞亚蒂一只手拎着枪,左轮手枪在他的手里转啊转的,旁边被束缚的威尔顿依旧笑得温和,黑色的三件式西装跟莫瑞亚蒂的脸色西装交相辉映,显出一种诡异的相配。“愿赌服输啊,我亲爱的约纳斯,规则很公平,你们的运气不好,就是这样。”他没有放下手中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