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和谢卿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长到她看见他的脸就吃不下饭的程度,是故风离还没来得及成为她胸口的一颗朱砂痣。
她木着脸站了一会,目光跟着伍子汐脚上半挂着的高跟鞋晃荡了几圈,晃荡的功工夫五年的一幕幕从眼前掠过。
最后,她站起身来,慢慢吐出两个字:“继续。”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王大锤和博士生们还忙着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水。她自己站在不太通风也不太透光的走廊,胸口憋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过了一会,她慢慢挪了挪步子,蹭到走廊尽头,找了级台阶坐下。
脑海中一时光陆流离,晴明的短信、表哥的艳照、早上谢卿脸上的表情、刚才阿离放在伍子汐腿上的手……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烦意乱,心里有个人不断扯着她,在她耳边窃窃低语:“你歇歇,你歇歇……”
叶小倩思绪乱了一会,忽然伸手和大腿不是自己的似的狠狠一掐又一拧,低声斥责道:“我歇歇?你行吗?”
她从口袋里摸出发卡,手指沿着扇子的弧线摩挲着。当年阿离将发卡交给她时,她一脸的没什么兴趣样,阿离脸上的期待沉了底儿,又在看见她一边说着“我不戴这些玩意”、一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扇形边缘时浮了上来。
毕竟是一段长达五年的初恋,如今时过境迁,再多的午后相依相偎都已经烟消云散。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和阿离的这一段,可为什么刚刚那一幕,还和吃泡面没有调料包、吃薯条没有番茄酱一样,让她心里从失望到愤怒,从愤怒到无奈?
她掏出手机,给谢卿拨了电话。她的电话他从来都是三秒内接起,不然晚上自己会主动拿两包泡面跪了。结果这一次话筒里“嘟”了十几声,她直接被送到语音信箱去了。
身边人影一沉,有人从她手里抽走发卡。
她握着电话侧了头,风离正垂着眼坐在她身边,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指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摩挲着扇子的边缘。
要说这事也真是没道理,原本是她先放下,结果现在看着他捏着发卡的长手指,她就脑补出这行双手扯伍子汐丝袜的香艳场面,继而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说:“你摸过就不用还我了。”
据继啾啾以后的另一位节操诗人小米粒说,这种心态叫做‘即使自己吃不下了也不许别人碰自己盘子里的葱花”。
尤其是当自己盘子里的两颗葱花开始互相碰的时候。
她单手遮了眼,闷闷说:“你和伍子汐,曾经是除了父母外,我最亲的两个人。”她闭着眼,胸中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我从前性格不好,交到的朋友都是不超过一个月就疏远了,只有你们俩能一直容忍我。”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陈述,“我刚出事那阵子,每天就盼着你们俩能来看看我。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从小学到中学,她每天早上都给我带她妈妈做的鸡蛋饼,多火腿,少葱花。”
她慢慢张开眼,眼前一片朦胧水泽:“我都有六年没吃过鸡蛋饼了。”
发卡上的小扇子颤了颤,风离认真地说:“她为你来找过我五十八次。”他低头看着手指算了算,“不对,算上去年的一次,是五十九次。从你出事到现在,她为你找过我五十九次。”
叶小倩揉了揉眼睛,不知道风离什么时候变成客服了,让伍子汐这么找。只听他继续说道:“你不见了以后,我们都在找你。她给你父母也打了很多电话,得到的回应和我得到的差不多。可她总觉得你一定背着她找过我。”
叶小倩愣了愣,半天干笑两声:“你们找我找到日久生情,也挺好的哈……哈,我就不收介绍费了,到时候让伍子汐多给我几张鸡蛋饼,这次要没葱花的。”
老娘惹不起葱花还躲不起吗!
她这么说,倒是差点把一向沉着冷静的ceo急哭了。风离握着发卡的手在半空挥了半天,就在叶小倩以为他帕金森犯了的时候,才听他结结巴巴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伍子汐没……没日……日……日……”
显然四字成语对加州小帅哥李风离来说还是有点难度,难到让他悲惨地卡在第一个字上下不来。
叶小倩实在听不下去他“日”个没完,接到:“日久生情。”
一头冷汗的ceo赶紧点头:“对,日久生……情。是……是……”
他刚才和伍子汐在办公室里被捉奸都依旧淡定,现在挤几个字却和要他脱了人字拖换皮鞋一样艰难,叶小倩偏头去看,才见着他原本一年四季没血色的脸憋的通红,小声说:“我y说我输在没经验上……所以我请她帮……帮忙……教我怎么脱……脱……女人的衣服……”
风离总算在窒息而亡前把这段话说完了。
叶小倩脑子里几百万头穿着丝袜的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睁着大眼睛看着一脸正经的李风离,不可置信地说:“你去叫伍子汐教你怎么扒人衣服?!!她还答应了?!!”
风离羞愧地点了点头,痛心疾首地总结失败经验,并表达对未来的美好展望:“上一次的错误不会再犯了。”说完好像怕她不信似的,单手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