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先生是民间撰写风月之事的一把好手,近来畅行大江南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布衣奴从谁家闺房逗趣的时候,不会藏着那么一两本春温先生的著作,尤其是新书一开卖便奇货可居,此次听闻珍奇阁好不容易有一批货开卖,虽然叫价十两银子一本,虽然描写的是龙阳欢好之事,依旧吸引了一群喜爱猎奇的登徒浪子大清早便在门外排队等候。
离珍奇阁不远的酒馆二楼,呼延元宸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饮酒。自打回城后,他因为有些生宁渊的气,并没有跟着去宁府,而是径直离开了,他本以为自己帮了宁渊这么大的忙,宁渊回过神来后多少会亲自找他致谢,可一连过去那么多天,宁渊那边完全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因此每天总要喝上许多闷酒。
闫非站在他身后,看见自家少主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心里在对那位宁少爷怨怼的同时,也越来越感到自家少主的奇怪,不过是人家没有适时的来道谢而已,自家少主有必要小家子气成这样吗,可他却不敢提,否则呼延元宸要是兴致来了拎着他去练剑,那可要比在旁边陪着喝酒凄惨多了。
“少主,您瞧那边排了那么长的队,兴许是在卖什么好东西,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见呼延元宸又喝完了一壶,闫非不禁出声劝道。
呼延元宸一直没注意街上的景致,听见闫非这么说,他也不禁把目光挪向窗外,可是这一瞧,却刚好看见路的尽头行来一辆马车,车上虽然没有标记,可那赶车人熟得很,不是宁渊身边的周石吗,随着马车停下,周石从车里掺出一个浑身都藏在斗篷里的人,规规矩矩排在队伍的最末,而即便是不看脸,就冲着那身形,呼延元宸也一下认出来了,正是宁渊。
一时他起了好奇心,他一直觉得宁渊是极其冷淡的一个人,很少能对什么人或事物感兴趣,可居然连他都来排队,那家店铺到底卖的是什么东西。
他放下酒杯,二话不说,让闫非在这守着,自己戴上斗笠二话不说便下去了,此时宁渊背后又站了几个人,呼延元宸压着脑袋排在后边,看身边一些表情跃跃欲试的都是身着华服的贵公子,甚至还有不少穿着绫罗绸缎的龟爷男倌之流,一些男倌见他身形英武,主动凑上来想套近乎,他略带慌乱地用内功将那些人隔开后,心底的疑惑更深了,宁渊到这来排队究竟是想买什么?
又过了几刻钟,终于,珍宝阁紧闭的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个穿着麻布衣的小二,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铜锣,咣咣敲了两下后,小二扬声道:“大家伙注意啦,春温先生新书马上开卖,余量有限,先到先得,十两银子一本,先付账后拿书,大家伙……”那小二话还没说完,可是他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双眼发红的人群已经将他挤开,心急火燎地就往店堂里冲,宁渊和周石两人都有功夫在身,游鱼一般很顺利地便挤进去了,至于呼延元宸,完全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被人推进去的,稀里糊涂地掏钱,拿东西,再顺着人群挤出来,等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宁渊的影子,只怕早就拿好东西走人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到这时,才想起来看看自己到底花十两银子买了个什么东西,可目光刚顿在那本书的封面上,他眸子便立刻大了一圈,迅速将那本书揣进了怀里,还警惕地朝四周瞧了瞧,脸色微微发红。
只因那本书的封面上,是两个赤条条毫无遮拦滚在一起的年轻男子,画师画工极为出众,竟然连那处最见不得人的地方都描绘得淋漓尽致,旁边龙飞凤舞八个大字,更是让人不敢直视——龙阳十八式!
呼延元宸脑子里仿佛炸开了锅,他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宁渊偷偷摸摸地来买这玩意做什么?
闫非发觉自家少主的不对劲,是在晚饭之后。
呼延元宸从前便常来江州,因此在江州城里置有一处小巧的别院,只是他平日里大多在外边活动,只有夜晚歇息的时候会回来睡一觉,但是今天例外,下午阳光正好,他就带着闫非回了院子,之后一头扎进房里就不出来了,连晚饭都只让闫非送了几个馒头进去。
闫非好奇地站在房门外,想听听房间里的动静,可呼延元宸将窗户门关得紧实,压根传不出一点声音,他终于按捺不住,轻声敲了敲门,试探着问:“少主,现下到你练剑的时辰了,你要不要……”
吱呀一声,他话还没说完,呼延元宸就猛地拉开了门,活活吓了他一大跳。
因为呼延元宸现下的模样的确同平日里不一样,他衣襟大敞,呼吸粗重,额头上挂着一层细汗,脸颊也透着不正常的红,眼睛里甚至浮着一层淡淡的血丝,闫非讶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磕磕巴巴道:“少主,你,你怎么了?”
呼延元宸却不理他,只埋着头,大步走到院子里,马步一扎就开始打起拳来。
他打得虎虎生风,极为用力,拳掌破开空气的声音停在闫非耳朵里都有些刺耳,闫非小心翼翼地挪到角落,看着院子正中那个动作越来越快的身影,实在是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呼延元宸从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这状况,年亲男子总会有些精气上浮的时候,可呼延元宸速来洁身自好,从不与妓生之类来往,更没有什么丫鬟侍妾,所以有精力控制不住需要发泄了,他就会一个人打拳,可从来没有一次会像现下这般厉害,闫非看着呼延元宸的眼神,就像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