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湘原本只想将宁渊的身世抖出来,好让他在这些素来讲究身份的士大夫子弟中无法立足,怎料一箭射出去却回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他总算没有蠢到家,只呆愣片刻,便反唇相讥道:“父亲英明,就算被一些狐媚祸水一时迷了心智,也能及时不乱反正维护自身清明,将那贱籍娼妓冷落湘莲院自生自灭,与她划清界限。世间道理原本就该尊卑有序上下分明,三弟你也该多学学你娘,恪守贱籍的本分,一辈子乖乖呆在湘莲院不要出来讨人嫌,不然自己丢脸便罢了,若将身上的贱气过给了别人,岂不是造孽?”
宁湘这番话说得极难听,更是半点面子也未给宁渊留,也听得周围的贵公子一个个皱起眉头,虽然觉得宁湘没说错,但那样的污秽言语但凡有些修养的人也无法说得像宁湘这般顺溜,他只顾着诋毁宁渊,却不想自己的形象也早已跟着一落千丈。
若是换成上一世的宁渊,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诋毁,恐怕会羞得无地自容,但今时不同往日,宁湘正得意洋洋打算好好看看宁渊吃瘪的模样,哪知一双眼睛望过去,他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动作优雅地品尝着碗里的一块清蒸鳕鱼。
宁湘不禁嗤笑一声,“居然还吃得下,果真是贱种,当真脸皮厚比城墙。”
宁渊理也不理他,慢条斯理地将鱼肉吃完,才用一块锦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遥遥向着司空钺的方向拜了下去,“家兄口出诳语,对皇后娘娘语犯大不敬,宁渊在此替家兄向大殿下赔罪,请大殿下赎罪!”
正在喝酒的司空钺一愣,周围其他人也是鸦雀无声,都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宁湘更是破口大骂道:“你小子莫要血口喷人,我方才哪句话提到皇后娘娘了,还是说你竟然胆大包天,以为你那个贱籍的娘是皇后不成!”
司空钺脸色也阴沉下去,不过他并非急躁之人,只放下酒杯,一双眼睛看向宁渊,瞪着他接下来的话。
宁渊眼观鼻鼻观心,心定神清地说着:“先皇后八岁入主后宫,却在十八岁时因小产骤然离世,而当今的皇后娘娘,曾经却是先皇后身边一名出身不高的侍女,家兄一口一个贱籍需要安守本分,明面上是在教训宁渊与娘亲,可背地里,又何曾没有讥讽皇后娘娘的意思呢?”
宁湘傻了,他怎么完全没听说过当今皇后身上居然还有这等佚事!
其实不怪宁湘不知道,当今皇后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忌讳莫深,此事在华京城中虽然不是秘闻,但为免惹祸上身,也少有人提起,更别说宁湘就没出过江州,哪里会听说过这些。
在场的贵公子们一时各有各的表情,胆子小的怕司空钺发怒,胆子大的则笑着看热闹,宁湘浑身一震,好像忽然才反应过来,如果宁渊说的是真的,那刚才那番话可以说是在嘲讽宁渊和他娘,也可以说是在指桑骂槐,嘲讽司空钺和皇后,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可是会杀头的!
他急忙起身,匆匆跑到司空钺跟前跪下,浑身抖得犹如簸箕,“大殿下恕罪!小的,小的完全没想过要诋毁皇后娘娘啊!”说完,回身指着宁渊,“是他,是他故意这么说的,是他故意把脏水往皇后娘娘身上泼,大殿下明鉴,小的无辜!”
宁渊冷笑道:“二哥,话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可不是别人栽赃陷害你的,方才你不还义正词严的说身为贱籍就该恪守本分吗,怎么事情一牵扯到皇后娘娘,就变成缩头乌龟了,父亲自小教导是男儿便敢作敢当,你竟然都浑忘了吗!”
“宁渊,你!你自己要找死,别想着拉我垫背!”宁湘气得跳脚,直恨不得暴揍宁渊一顿。
司空钺面沉如水,这位皇长子可不是毛头小子,他自然知道宁湘不会胆大包天到拐弯抹角来讥讽皇后,不过是宁渊抓住宁湘那番话的漏洞,借着皇后的身世拉宁湘下水而已,不过纵使明白这些他也免不了心底恼怒,他阴沉地看了宁湘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宁渊,“他或许对母后语出不敬,可本殿看你也不是个省事的,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母后的身世也敢妄加议论!”
说完,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哐当一身,连周围原本想看热闹的人也不禁心中一紧。
司空钺贵为皇长子,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周围的气氛一时凝重得犹如铅块,宁湘早已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辩驳讨饶的话都不敢说了,而宁渊虽说也是跪着,可腰板挺得笔直,看脸色,竟是一丝变化都没有,反而直视着司空钺的双眼,朗声道:“小人从未想过要议论皇后娘娘的身世,或者小人也想请教大殿下一句,大殿下可曾因为皇后娘娘的出身而自弃过?”
“你放肆!”司空钺嚯地站起身,宁渊这番话简直戳到了他的脊梁骨,当今皇后虽然贵为六宫之主,又是他的生母,可因为出身低下一直饱受朝臣们的诟病,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虽为嫡出长子却迟迟不能加封太子,而他如此耿耿于怀的事情,宁渊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出来,同当面给他个耳光有何分别!
“来人,给我将这个该死的东西扔下船去,好好洗洗他的嘴巴!”司空钺一挥手,立刻就有两名士兵上前拿住宁渊,宁渊却双手一震,用内力挣开了那两人的束缚,继续道:“大殿下要治小人的罪,也请先回答小人的问题,大殿下可曾因为皇后娘娘的出身而自弃过?”
“本殿为何要回答这种混账问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