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还是呼延元宸率先打破了沉寂,他轻咳了一声,表情似乎有些为难,眼里有歉意的神色闪动,谁知刚半张开嘴,就被宁渊打断了:“如果你要道歉的话,大可不必。”
呼延元宸露出一丝苦笑,“你果然是在生气。”
“生气?不,我只是在困惑罢了。”宁渊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不高不低,却有一种淡淡的疏离在里头,“当初你从华京离开时,说得极好,会尽快折返,结果一去一年多便罢,还音讯全无,即便你碰上了事情□□乏术,可总不至于,连给我传个信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只是怕你忧心。”呼延元宸一脸的无奈,实诚道:“以你的个性,若是知晓了我的境况,想必是无法置之不理的,可此事之凶险,若是将你卷进来又如何是好。”
“所以你觉得你只要瞒着我,就不会将我牵扯进来了?想来你是忘了劳赤的事了吧,只要我有心想探查,又有什么可瞒的,你莫不是一直将我当成了蠢人。”宁渊越说,语气越硬,“既然你三番两次地如此害怕将我牵连进你的事情,又没有把握全然将我瞒住,那不如干脆斩草除根一些,以后大家各不相干,我自然再也懒得费心去管你的事情,岂不更好。”
呼延元宸眼睛瞪大了一圈,想也没想便急道:“如何能这样!”他看着宁渊的脸,发现宁渊是真的在生气,又不知这话是宁渊的无心快语还是对方心中早有此番计较,一时着急起来,不禁起身走到宁渊身前,还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决不能这样,你生我的气便罢了,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什么想不想干的,即便你想,我也不会同意!”
说到激动处,呼延元宸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大了些,宁渊仿佛吃痛,脸色白了白,却一直抿着嘴角没说话。
呼延元宸也不算粗线条之人,宁渊的反应就算细微,还是被他看进了眼里,他不禁一愣,也理解到或许是自己手上的力气大了,可自己力气虽大,但宁渊也不是瘦弱之人,尽管看着不壮,一身内功却不比他弱上多少,怎么会连这点力气都受不住。
发觉宁渊的异样之后,他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悄然探了探宁渊的脉门,过了片刻,他脸色勃然一变,望着宁渊的眼神比方才要震惊了好几分,“阿渊,你的内功呢!”
不怪呼延元宸不惊讶,他探查过之后才发现,宁渊的脉象竟然虚弱非常,好像身体受过什么重创一般,惊讶之下悄然激发了一丝内里摊入宁渊的身体里,结果宁渊的经络内全都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点的真气存在。
呼延元宸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宁渊是不是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斗,受了重伤,才会变为这副模样。因为习武之人要毁去一身内功的方法并不多,拢共就那么几样,不是自绝经脉废除内里,就是在与人过招时受了极重的内伤,导致内功散失,再没有第三种可能。
显然在呼延元宸心里,宁渊没有那个理由会自废武功,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想到宁渊有可能碰到了什么极其厉害的对手,居然连一身内功都散了个干净,呼延元宸便一阵后怕,若是对方再厉害一点,那宁渊不是为此丢掉小命都有可能?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呼延元宸便手脚冰凉,再也按捺不住,整个身子一罩下去将宁渊紧紧抱住,那着急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宁渊就要消失了一般。
“该死,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呼延元宸用力喘着气,吸气的声音仿佛是在拉着风箱,声音也哑了不止一层,满满都是自责,“都怪我,全都要怪我,若是我呆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人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宁渊就这般安安静静任由他抱着,对于呼延元宸会忽然有这样的反应,他一点都不奇怪,方才对方试探着用真气探进他经络里的时候,宁渊便知道呼延元宸想干什么了,索性放开了任由他探查,以呼延元宸的本事,当然很快便能发现他如今内里全无的惨状,又哪里淡定得起来,肯定会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敌手,一身内里都是被别人硬生生打散的。
但他却一点都没有要点破其中缘由的意思,反而直截了当道:“没错,这都要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同险些连命都要送掉比起来,一身内功散去还算轻的。”
呼延元宸呼吸一滞,宁渊这模棱两可的话更坐实了他的猜想,他正过脸,双手抓住宁渊的肩膀,满目阴沉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是谁下的手,难道是那个姓齐的太监?”在呼延元宸眼里,华京能有本事将宁渊伤成这样的,除了长公主身边的那位齐公公再没有别人了。
宁渊却摇头,反而反问道:“知道是谁你又能如何,难道会丢下这里的一切替我报仇?如果不能,那我告不告诉你又有何区别。”
呼延元宸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分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宁渊看着他的样子,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然笑开了,他之前也没说错,如果不是呼延元宸,他也不用铤而走险,散去一身内功冒着性命攸关之险以男子之身生下一个婴孩,当然他现在可没有要将这件事对呼延元宸和盘托出的打算,对方信与不信先抛开不说,看方才夏帝和呼延元宸的模样,显然他现在是要留在燕京里帮助夏帝和太后抗衡,自己就算告诉了他,不光对现在的局面于事无补,还会惹得他分心,不如不说。
“阿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