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调料不如现代的火锅店齐全,这道拨霞供却胜在酱料风味独特,野兔肥嫩新鲜,雪夜里吃起来又方便又暖和。
小风炉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两个人喝着小酒涮着兔子肉,从里到外都暖呼呼的。吃到后头简直是满头大汗,四郎就把窗户推开,找根木棒支上。两人围炉共饮,临窗赏雪。
几片雪花被风刮了进来,融化在粗陶碗装着的米酒中。
四郎酒量不算太好,几杯米酒下去便开始酸溜溜的念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念完不算,四郎还要东拉西扯地谈读后感:“我以前读这首诗的时候,就十分羡慕作诗的人……”大约是雪夜容易使人伤怀。醉醺醺的四郎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自始自终一个人的前世。
一个人的生活,自由倒是真的自由,寂寞也是真的寂寞。当时觉得一个人没什么不好,可是被精分的殿下驯养之后,小狐狸就变得越来越害怕寂寞,有时候甚至会担心这里的一切不过一场梦,梦醒了,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孤独的饭店小老板。独自一人吃饭,工作,娱乐,生老病死,以前觉得理所当然乐在其中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居然有些害怕。
二哥自认是个粗人,并不爱作诗写文烹茶煮雪一类的风雅事,不过这几句诗意倒也浅显,虽然四郎表达的颠三倒四像个二百五,他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未尽之意。此时看自家小狐狸喝醉了酒,可怜巴巴地耳朵都快要耷拉下来的小模样,心里叹气【这么会撒娇,还学会了念诗争宠,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于是二哥赶忙把自家疑似求抱抱的情人搂在怀里,沉声安慰道:“以后二哥疼你。不论下不下雪都陪你喝酒。”
四郎听了,就傻乎乎地在二哥胸口和肩膀上乱拱一阵表示亲昵。他心里觉得只要在二哥身边,即使两个人什么都不做,都会十分安心和踏实。不过恋人嘛,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四郎傻笑着补充道:“唔,还要天天给我暖被窝!”
二哥长期面瘫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答应道:“好,还给你暖被窝。”
四郎啪叽在二哥嘴上咬了一口以资鼓励,咬完欢快地开始得寸进尺:“那今晚我要在上面!”他自忖也是个男人,没有总在下面的道理。饕餮殿下出来的时候,四郎可不敢这样放肆,不过既然今晚气氛这么好,没准面恶心善的二哥会主动雌伏?
酒壮怂人胆,四郎不过多喝了几杯黄酒,便打算趁势摸一摸老虎屁股。结果当然是被大老虎哄上床,把龙阳十八式从头到尾复习了一边,当然,期间顺便完成了四郎要在上面的心愿。
四郎:嘤嘤嘤,腰好酸……窝再也不敢了t t
翡翠挨了许夫人一巴掌。顶着个巴掌印来来回回做事,许家不少下人都看见了,还被一旁嗑瓜子的琥珀阴阳怪气的奚落了半天。对于这些话,翡翠一概都听过就算,并不吱声,只默默做事。琥珀嘲讽一阵,见她居然没反应,无趣得把瓜子壳一撒,丢了个白眼转身下楼去了。
到了晚上,琥珀迟迟未归,翡翠禀报过许夫人,便依旧在主人房间里打个地铺守夜。
就在翡翠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马上清醒过来。他们这间屋子刚好靠近楼梯,楼梯是木制的,大约有些年头了,人踩在上面会嘎吱嘎吱作响,稍微走的重一点,还有咚咚咚的回响。翡翠竖起耳朵,这么晚了,还有人上下楼?莫非是琥珀那个小浪蹄子野回来了?想到今晚沈月容听说琥珀没有回屋伺候时的表情,翡翠在黑暗里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此时,翡翠便以为是琥珀刚从许老爷处回来。但是她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那脚步声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距离,不远不近,没有上楼,也没有下楼,就好像在楼梯处原地踏步一样。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不知为什么,翡翠忽然回想起刚才在铜镜里照出来的那个不属于许夫人的影子,当时她看的很清楚,许夫人大怒的背对着镜子,可是镜子里依然是她那张笑的一脸温柔的脸,仿佛一张诡异的面具。
想到那张脸,翡翠不由捏紧了被子脚。一种无声的恐惧迅速将她团团围住,她有些后悔今晚来许夫人屋中值夜。若不是……若不是要替小姐报仇……
一想到含冤而死的小姐,翡翠又有了勇气。她从地铺上爬起来,披着衣服摸黑点燃了蜡烛。抖抖索索的打开门向外张望,门外漆黑一片,并没有人,连那个脚步声都消失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声张,默默地关门进屋。关门时忽然刮来一阵大风,翡翠手里的烛火跳动几下,终于不甘不愿的熄灭了。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时,那个诡异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在外面,而是就在房间里,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黑暗中。
这声音惊醒了熟睡的许夫人。她唤道:“翡翠,翡翠!”
没有人回答。
许夫人虽然因为梳头的事对翡翠发了火,但还是很看重这个少言寡语,做事踏实,最重要的是相貌普通的大丫鬟,把她当个心腹看待。此时叫不应人,便怀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