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然没有替自己争辩,只说:“我的确无法自证清白。开门吧,我这就出去杀了那个吹笛子的人。”
“哥,我与你同去。”狼女白然利落地从病床上翻了下来,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只有额头和手臂鼓起的青筋诉说着她所忍受的痛楚。
槐二大声说:“不行!打开门你们跑了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白然口气很不耐烦,厌恶的白了他一眼。
槐二倒不生气,脾气很好地说:“白然姑娘不要动怒。我并不是针对你哥哥。只是他的确很有嫌疑。不如先绑起来再说。”
苍然看一眼四郎,便低着头把手伸了出来,老实的让槐二用捆妖绳将其和山猪精绑在了一起。
白然柳眉一挑,深吸一口气平复胸腹间的痛楚,气势十足地嘲讽槐二:“这个也有嫌疑,那个也有嫌疑,我看你才最有嫌疑!就算僵尸再多,对方谋略再出奇,可我白然敢打包票,藉由那位大人留下来的兵力和神器,敌人一时也攻不下有味斋。等到大人们回来了,一力降十会,任他什么阴谋阳谋也难奏效。可我白然虽然没什么大见识,却也知道那参天巨树,就算被雷劈倒,一时也是死不了的,可若从内部有了蛀虫,才枯萎得最快。这时候我们妖怪若起了内讧,自己人杀自己人,那才真是遂了敌人的意!”
因为找到了一个新的叛徒人选,山猪精的嫌疑便减弱了几分,所以槐二便十分开心。白然说话口气很冲,他也不甚在意。
“白然姑娘严重了,大家都是同族,也不是要杀谁。只是内奸一日未除,自然谁都不敢疏忽大意。”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后,有味斋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阴影,自虚空中而来,轻悄悄地徘徊在有味斋外面。不详的阴影笼罩着这座房子,灰暗低沉的情绪渗透进每个妖怪的心间。
不只是人类的心,连妖怪的心都是偏的。只要看重的那些人没事,别人的死活便与自己毫不相干了。这世界上,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而牺牲自己,这种傻瓜真的存在吗?即使存在,大约也是活不长久的吧?
“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女人凄厉的哀嚎声杀猪一般响了起来。守在门边的虎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直用头发盖着脸的刘小哥蜷缩在角落里,谁也没注意到他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简直不可以原谅!大师说的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须消灭掉,必须消灭掉……]
在还是人类的时候,柳从云就是一个不太聪明却又十分偏执的人,变成鬼之后,这种性格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改变。
刘小哥知道自己如今是一个弱者,弱者的喜怒哀乐没人会在乎,弱者也没资格将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想到那人的吩咐,他定了定神,扬声说道:“小主人,胡神医,你们平时看见小猫小狗被虐杀也会怒发冲冠,愤愤不平,为何现在却不肯将这样的热血和同情分一点给外头那些大活人呢?大人们啊,你们看看外面,你们看一看那样的惨状!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就是助纣为虐啊……”说到这里,刘小哥已是泣不成声了。
妖怪们随着他的声音转头,正好看到外面有两具僵尸将一个少女倒提起来。像是故意表现给别人看一样,僵尸的脸上带着纯然恶意的笑容,一边一只脚,将少女缓缓地、缓缓地撕成了两半。喷涌而出的鲜血融化了飘落其上的菱形雪花,少女好像一只被献祭的雪白牲礼,她脸上那种极度痛苦的表情生动得叫人心头发凉。
不知是不是炼制之人的恶趣味,这批飞僵和跳尸生前应该都是眉目昳丽的美人,即使被炼制成了尸体,看上去也不像腐尸和长毛的黑僵白煞那样恶心。尤其是已经产生了自身意识的飞僵,即使掏心挖肺的模样也带着那么一丝优雅的意味。
天上有雪花静静飘落,一视同仁的覆盖着吃人的僵尸,哀嚎的凡人以及冷冷旁观的众妖。鲜红的血液喷溅在冰冷的雪地上。
这是一种残酷而妖异的美。邪恶到极致居然也能透露出一种腐化病态的绝美,而这种美的极致却是叫人反胃的奇丑。究竟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古早时候是没有这些概念的,一切都只是混沌一片,或许那才是最完满的状态。
“开门吧。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变强又有什么意义呢?”胡恪终于抬起头,语气沉重地说。“今日若是被这群僵尸吓得龟缩在屋子里,以后恐怕我们都会失去锐气,再也无法挺胸抬头做人了。”
“你本来就不是人啊。”虎族的侍卫压根不曾为外面无间地狱般的场景触动,反而似笑非笑地驳斥胡恪。
“变强……的意义吗?”四郎闻听此言,有些呆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晃了晃头,想要晃走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耳边的,细小而飘渺的声音。
刘小哥跪在地上,从阴暗的角落膝行到四郎面前。他接连磕了几个头,然后趴伏在四郎脚下,恳切地说:“二位一直是我敬佩的大人物。虽然身为妖怪,心地却比大多数凡人还要纯善。那么这一次,也请你们大发慈悲,救一救外面那些可怜的母亲,幼儿和老人吧!只要你们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结界不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