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和罗士信飞马出阵,从张须陀战马两侧呼啸而过,直冲到李靖的马前。而后却在两军众目睽睽之下翻身下马,一起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下去,口称:“弟子拜见师尊!”
张须陀在后面气得目瞪口呆,厉声斥骂道:“秦琼、罗士信,你们两个焉敢叛国背恩?”
李靖则笑着摆手道:“你二人免礼。叔宝,大丈夫做事须明明白白,你去和张帅解说清楚。”
“谨遵师命。”秦琼答应一声,转身上了那匹黄骠马,来到张须陀面前拱手道,“大帅休要发怒,末将有下情回禀。”
张须陀喝道:“秦琼,你还有何话可说?”
秦琼答道:“大帅容禀,非是末将忘恩负义,置大帅与来总管的栽培提拔之恩与不顾。末将所以如此者,一来那李靖乃是末将授业恩师,末将岂能与他为敌?二来是当今天子无道,即位之后种种倒行逆施,令天下黎民皆遭涂炭,末将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深晓大义,助纣为虐的事情是绝不肯做的。师尊知道末将与义弟士信受了大帅恩泽,已准许我们兄弟二人先行回转瓦岗山,不必在阵前与大帅刀枪相向。末将已将苦衷禀明大帅,还望大帅体谅一二,就此告辞,请大帅保重!”
说罢也不等张须陀答话,拨转马头径自回转定世军的阵中。
望着秦琼的背影,张须陀心中忿怒惋惜之余,又是一阵的苦恼:两军尚未交战,先有两员心腹大将阵前投敌,这仗还如何打得下去?
李靖似乎看透了张须陀的心事,朗声笑道:“张帅,今日你军士气已堕,本帅也不占你的便宜,你我各自收兵,明日再战何如?”
张须陀深晓兵机,不管心中如何恼恨。也不会意气用事。所以无论对方这句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激将之计,他都打算收兵回城,待设法重振士气之后再见阵厮杀。
便在他拨转马头准备传令收兵之时,身后阵中忽地泼喇喇闯出一匹遍体雪白的神骏战马。马上一员小将擎一对硕大的八楞梅花亮银锤直取李靖,喝骂道:“反贼休走,吃三将军一锤!”
李靖神色自若,胯下一匹与前世的黑焰驹一模一样的战马四蹄隐现红云,人和马便似没有一点重量的纸片。随着小将大锤带出的凌厉劲风向后飘飞丈许。原来他的坐骑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以术法变幻出来的。
张须陀脸色有些难看,怒喝道:“裴元庆,你怎敢无令而行,还不回来!”
那小将正是裴仁基三子裴元庆。此子天生神力,又得异人传授武艺,一对银锤万人莫敌,在京师朝觐时曾与宇文成都御前比武,百合之内未分胜负。他性情素来骄狂,此来疆场一门心思要凭着勇力擒杀敌军首领。虽听到主帅喝叱,也只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大帅稍待,等末将擒了反贼,再向大帅请罪不迟!”然后便催马抡锤又向李靖攻去。
定世军阵中,罗士信见裴元庆出阵,登时冷哼了一声。他身边的尉迟恭听到了,转头问道:“士信兄弟,你可是识得那使锤的小将?”
罗士信撇嘴道:“那人便是裴仁基第三子裴元庆。这小子本事不小,脾气更大,素日里谁都瞧不起。他们父子来到荥阳后。那裴三因见大哥受张大帅器重,便经常有意无意地挑衅,也就是大哥脾气好才忍了下来。若依着小弟,早就下手收拾他了。”
尉迟恭环眼一瞪。喝道:“岂有此理,有咱们兄弟在此,哪能任这小儿撒野。待愚兄去为师兄和士信兄弟出一口恶气!”
说罢,他催开胯下乌骓马闯到阵前,横丈八蛇矛高声喝道:“师尊且回,看弟子擒此小辈!”
李靖无意与裴元庆纠缠。当即调转马头返回了本阵。
尉迟恭横矛拦住还想追赶李靖的裴元庆,喝道:“裴元庆,识得定世军先锋大将尉迟恭么?”
裴元庆眼皮向上一翻,冷笑道:“区区草寇,也称大将,沐猴而冠,可笑至极!”
一句话刺得尉迟恭又羞又恼,一张黑脸涨成紫茄模样,暴喝了一声“小贼找死!”挺矛分心便刺。
裴元庆左手锤照准枪锋后面的血挡一磕,将蛇矛封住,右手锤当头便打。
尉迟恭收枪横架,斗大银锤砸在粗如鸭卵的浑铁枪杆之上,火星四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大响。两人都觉手臂酸麻,各自的战马也后退几步。他们一个占了先手之便,一个凭着双臂之力,这一下硬拼却是势均力敌。
他们不约而同地催马上前,一抖蛇矛,一舞银锤,四臂齐摇,盘桓激战。尉迟恭蛇矛如一条喷云吐舞的黑蟒,裴元庆银锤似两轮起落盘旋的皓月。时而黑蟒追逐皓月,时而皓月夹击黑蟒,彼此纠缠,难分胜负。
两边的阵中都擂响战鼓为激战的两员虎将助威,震天鼓声之中,两人盘桓大战百余回合,精神气力不但丝毫未见衰减,一杆枪和两柄锤反而使得越发紧凑。
这时隋军阵中一个偏将装束的中年男子策马来到张须陀身侧,低声道:“大帅,贼将勇猛,裴三将军恐怕难以取胜,不如由末将暗助他一臂如何?”
张须陀略一沉吟,想到裴元庆不听号令擅自出阵虽然可恨,但若是任由其落败,只恐因秦琼和罗士信阵前投敌而低落的军心更加无法收拾。眼前之人是朝廷派来的相助自己的三位供奉之一,据说都是神通不凡的奇人异士,想必有些出奇的手段。
他心中计议已定,当即拱手道:“凌郧先生既然愿意出手,那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