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把话带到了,先回宫了。”嬷嬷福了福,告退出门,瞧着一片蓝色的袍角在珠帘后闪过,心下不由啧啧,----王爷还真是把这凤氏当个宝贝,居然连母亲传话都放心不下,竟然还听壁脚。
回宫以后,并没有跟蒋恭嫔提起这事儿。
提起有什么用啊?闹得恭嫔和王妃凤氏不和,又落不着好处。不过是让恭嫔白生一场气,以后更加讨厌儿媳,埋怨儿子,万一闹穿了,自己岂不得罪王爷和王妃?哎哟哟,眼下人人都在揣测圣意,要是真的,那这两位就是未来的帝后,给自己一百颗脑袋都得罪不起。
因而只道:“回娘娘,奴婢都已经转告王妃了。”
蒋恭嫔现在满心喜悦之中,对儿媳也不大仔细计较,并没有多问,----只要一想到皇子们纷纷落马,自己的儿子成了准储君,那颗心啊,不能用狂喜来形容,至少也得是喜得发烫。
再想到皇帝百年以后,儿子登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
哎哟,简直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个时候,她不免想到已经成为弃子的蒋侧妃,将来儿子做了皇帝,侄女却不能获宠生子,未免叫人郁闷可惜。虽说有个寄在她名下的年哥儿,到底不是亲生,况且没有得圣眷的蒋氏女,总是一大缺憾和损失。
可是两个哥哥没有未嫁的侄女了,倒是再下一辈,有两个侄孙女,大的八岁,小的六岁,年纪实在是够不上。不过转念一想,没关系,赶着现在好好培养,再过个六、七年进宫正好。不仅年轻鲜嫩,还知书达理,胸中也不像侄女那般没城府,自然是有望获得圣眷的。
别看儿子现在爱重凤氏的很,可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哪能宠爱凤氏一辈子?六、七年后,凤氏都已经接近三十岁,便是再美貌,也经不住不年轻,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
蒋恭嫔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乱响,却不知,这些念头最终全部落空。
而眼下,凤鸾还在偏厅里一直站着,出门去,就要面对萧铎,她不知道哪一种才是正确的方式。这两、三年,自从三清大师扯出前世之事,自己和萧铎的关系,就一直在被伤害,直到王诩的离去,----方才为夫妻之情悬崖勒马!
哪怕现在互相维护恩爱的气氛,也不能掩饰,这段感情实质上的脆弱、单薄,以及不堪一击!一个不慎,恐怕就是彻底破碎!
不要,自己只想平静的生活,以及好好的抚育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比起这些,不论是前世在感情上受到的伤害,还是怨恨,都是次要的,----不可能为了一抹怨念,就毁掉自己和儿女们的未来。
仔细想想,前世蒋恭嫔的做法不难明白。
她眼看着儿子即将登基,怎能容忍一个小宫女败坏儿子的名声?特别是萧铎被自己所“迷惑”,居然后来又宠爱自己,让自己怀孕,待到生下子女将来再请封,岂不是留下让人诟病的证据?蒋恭嫔的太后梦还没有开始,焉能容人打碎?哪怕是有万分之一可能,都要彻底清除!
而穆氏,自然是“封婆婆之命”顺手推舟。
即便事后被萧铎知道了,也可以推说是为了王爷的名声,关键是婆婆让她做的,媳妇不能违背婆婆的意思。萧铎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姬妾,去和生母闹得,更不可能把生母怎么样,----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凤鸾幽幽一叹,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说的好,不说可以装作不知道。说了,不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有任何助益,还会让彼此难以面对。
她起身回去,发现萧铎正神色端凝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王爷。”她微笑道:“娘娘让嬷嬷告诉我,说是……,那个宫女留着不合适,早点处置了的好,免得再生出什么乱子。”
萧铎目光明亮的看着她,“阿鸾,我都听见了。”
凤鸾顿时脸色一变,怔了半晌,才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甚至有了怨怼,“你为什么不能不去听?为什么不装作不知道?我都已经想好不好提了,假装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我去听,是因为我关心你。”萧铎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一句一句说道:“我不装作不知道,是因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伤害。阿鸾,如同我要看清楚你对王诩没有情一样,我也要面对母亲带给你的伤害,夫妻坦诚,才有可能让一段感情走得更远,更长,更久,而不是互相隐瞒。”
“如何面对?”凤鸾轻笑道:“别说只是一个推测,即便是事实,你也不可能……,也不可能对你的母亲怎样。”再说下去,都觉得是自己找不愉快,“罢了,往后不要再提了。”
“是的,我的确不能做到以命偿命。”萧铎目光沉沉好似浓墨,“不要说前世你肚子里的只是一个胎儿,还未出生,便是今生年哥儿夭折,甚至母亲投毒害我,我也总归是她生养出来的,不能去害了她。”
他问:“换做是你的母亲做了那样的事,你又能如何?”
凤鸾凝眸,的确是不能如何,----除了怨恨和远离。
“阿鸾。”萧铎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避,“前世已经过去,今生我们彼此还在一起,还有孩子,不要再为了前世毁掉今生好吗?我不能对母亲如何,但可以答应你,不论我是端亲王,还是今后能够更进一步,不论母亲是恭嫔,还是因我而得到了那个位置,----我永不负你,永不让母亲再伤害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