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闯进寝阁,不见人,又跑到了后面缀锦阁,……见着了王妃。
端王妃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夹袄,挽了家常发髻,别了几枚玉钗和珠花,一副温温柔柔的家常装束,说不尽的娴静淡雅。而她的怀里,正抱着已经两岁多的崇哥儿,旁边围着贤姐儿和惠姐儿,抬头望了过来,惊讶道:“王爷这是做什么?怎地披头散发就过来了?”将崇哥儿的脸别开,“乖乖,别看。”
一瞬间,萧铎便已看明白了她的意图。
因为自己当时没有管她,只护着阿鸾,她便疯了。
所以趁着自己受伤,躺在床上,然后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让阿鸾消失,----她用穆家和三个儿女来赌,赌自己不敢废了她,不敢让儿女们知道自己杀了她。因为如果她暴毙,贤姐儿和惠姐儿势必要恨自己一辈子,而自己,不可能杀了亲生女儿。
到时候谣言满天飞,不光穆家怨憎自己,儿女们也会和自己决裂,甚至皇上追问起来,再被别的皇子大臣攻击,自己和整个端王府都有可能被毁了。
呵呵,真聪明啊。
“父王。”贤姐儿怯怯道:“是……,是谁惹你生气了?”
惠姐儿嘀咕道:“是啊,父王你怎么不梳头发,还提着一把剑,怪吓人的。”
偏生那边崇哥儿正是好动的年纪,在端王妃的怀里扭来扭去,“父王,父王。”奶声奶气的喊道:“父王来了,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嘛。”
还别说,在儿女们面前,萧铎的冷硬心肠的确软了几分,但……,对凤鸾的牵挂却是千万分,----比起被儿女们怨恨,比起穆家的那点姻亲关系,甚至比起被别的皇子大臣攻击,保证凤鸾平安无事胜过了一切!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还是男人吗?!
“高进忠。”萧铎不会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找,冷冷吩咐道:“叫人进来,把孩子们都带出去。”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任何解释。
很快来人,上前道:“郡主,得罪了。”
贤姐儿慌道:“父王,你这是要做什么?母妃,到底……”没等她多问,就和惠姐儿一起被架走了。
端王妃紧紧抱着崇哥儿不撒手,强撑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萧铎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直接对宫嬷嬷和乳母等人道:“赶紧把崇哥儿抱走,抱不走,就把你们的脑袋给摘下来。”
宫嬷嬷等人赶忙上前,劝道:“王妃,别叫奴才们为难。”
端王妃到底不敢强行搂着儿子,怕嬷嬷们拉扯,再把儿子给碰着了,这可是她后半辈子的希望,被拉了几下就松开了手。她心里凉凉一片,丈夫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心狠,或者说,他为了表妹什么都可以做。
缀锦阁内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一片安静无声。
“阿鸾人呢?!”萧铎上前一把抓住她,“别跟我耍花样,别说不知道!”
试问哪个王府里面每个侧妃?那个大户人家没个妾室?自己想要宠个姬妾有何不可?自己是没给她嫡妻应有的尊重了,还是没给崇哥儿嫡长子的地位?她只是附属于自己的女人,不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凭什么要对她俯首听命?
她有什么资格谋害阿鸾?
想当初,阿鸾居然还救了她,怎么没有狠狠地推着毒妇一把?自己真是瞎了眼!
“不说?”萧铎恨意无边,一剑割破她的手臂,“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硬骨头,看你还能撑多久!”又问:“还是不说?”又是利落一剑。
“啊!”端王妃痛得一哆嗦,“啊……”,姐儿脸上,痛得她喘不过气,“你,你竟敢……”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原本是愤恨和怨怼的,却被他眼里那种淬了毒的寒冷震慑,气焰压了下去,心底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害怕。
他,真的有可能会杀了自己!
这个猜测一冒出,便将端王妃整个人给击倒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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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铎虽然从王妃嘴里问出了凤鸾的下落,但因为不能漫无头绪的去找人,过来逼问王妃,到底还是慢了王诩一步。王诩早已和小葫芦分头打听了几个门,得知了西侧门有人出去,当即便当即要了马提剑去追!
等萧铎忍着伤痛,快马飞奔出王府,王诩都已经顺着马车痕迹出城了。
而此刻,凤鸾被行驶的马车剧烈颠簸所震动,加上熏香的药劲渐渐过去,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睁开眼,先是一怔,自己在端王妃的寝阁里晕倒,然后人事不知晕了过去,现在是……,在马车里面?
视线黑乎乎的,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装进了麻袋里面。
脑子还有一点糊,但大抵也明白了,王妃要把自己送到外面杀人灭口,然后让自己的尸体都找不到,----她疯了吗?萧铎会不会杀她或许两说,母亲和凤家,还有郦邑长公主,没有一个人会饶了她的!
或者,她觉得萧铎会为了跟穆家的姻亲关系,帮她遮掩消息?
毕竟在端王妃心里,并没有想过萧铎夺嫡的可能性,她觉得穆家和凤家在萧铎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所以死了自己,萧铎为了整个端王府的利益,就不会再次葬送和穆家的关系;为了端王府的名声,不敢闹出嫡妻谋杀侧妃的传闻,----然后被迫替她隐瞒自己的死讯?再想法子遮掩过去?
比如王府突然失火,自己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之类。
萧铎会这么做吗?会吗?凤鸾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