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长时间的沉默使得气氛变得极为诡异,碧云和水月刚刚暗自欢喜,这浮在脸上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完全展现就被生生遏制在淳王爷的话里。
“怎么?纪姑娘是还想留在府里休养?本王真是鲁莽了,竟擅自替你做了决定。”又往前探了一小步,上官若淳脸上开始有了些表情。
纪云瑶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太过真切,上官若淳的靠近让她的头顶处也有了一片阴影,此时整个人仿佛都被笼罩在王爷的黑色压力之下。放在被中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放开,若无其事地抬起头,跟王爷对视。
“王爷多虑了,云瑶在您府上多有叨扰,如今还烦劳你为我的身体操心,又怎敢徒增抱怨呢?”
好一个纪云瑶,不否认,也不确认,变相说你还是抱怨的,对不对?
上官若淳笑意绽开,自来熟地坐到她的榻前,声音很是轻柔地说:“你在我府上染了病,若我不亲自将你送回去,恐怕丞相夫人以为我为难你了。再说,这要是将来传来出去,我淳王府的名声可就遭殃了。”
纪云瑶不答,只静静听着。
“既然纪姑娘不反对,那么你且好好歇息,明日再请大夫过来诊治。若是有所好转,本王就亲自护你回去。”像是怕纪云瑶出声反对,上官若淳说完这些后立刻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袍,转身要离去。
“王爷。。。”碧云慌乱之中出声挽留,看见小姐愁眉不展,尤其是在王爷转身后更是不悦明显,她很是着急。
“碧云对吧?你好好照看着,若是缺什么,随时吩咐下去,本王早已交待过,定不会亏待丞相府的贵客。”说罢也不给碧云再开口的机会,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小姐,这。。。”碧云看着王爷已走远,水月上前把房门关上,这才靠近了纪云瑶的床榻。
愁眉不展的人此刻已回复了平静,刚才她的确有些猜不透上官若淳的意图,其实从她第一眼看到上官若淳,就完全猜不到她下一步会怎样。只是,刚才她的话里,透出的意思,就是要放她回府了。被莫名留在这王府中,已有好些时日了,虽然王爷说已让人传话给丞相府,告知自己一切安好。总归是比不得在自家府里亲自向祖母请安问好来得踏实。
明日,且等明日好了。就算她要送自己回府,又有何妨?反正能回去,就是好事。听王爷的口气,祖父的事也有了眉目,也许,这一趟回府,不久之后,就能一家团圆了。
“你们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回府。”不管明日的身体状况如何,纪云瑶都已决定回府。
而上官若淳,她要去,就跟着去吧。反正,救出了祖父,她就是纪府的恩人。这份大恩,祖母要当面答谢,也正好有了机会,也免得将来再找借口相见。熬到明日,一切都该告一段落了吧。
恍惚间,纪云瑶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带着份不同于以往的轻松环顾房间。此时,她才看到房内的装饰极为考究,丝毫不逊于她在丞相府的闺阁,原来淳王府如此奢华,连座普通别院,也如此精妙。
明日过后,她纪云瑶将与这座王府,这间屋子再无瓜葛了吧,即便要报恩,也不会再留宿在这里了。想到报恩,纪云瑶有些愣神,似乎王爷从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不管是对于丞相府,还是对于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封密信,只凭着那一夜,自己倔强地站在她面前,王爷就答应了相助。上官若淳虽然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待人的方式也让纪云瑶很不适应,可这不能否定她为丞相府所做的。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愿意在此刻站出来,替纪府说一句求情的话了吧,之前那些被皇上盛怒牵连治罪的官吏,不已经是最好的警告吗?皇家宠儿,自然可以袖手旁观,又何必参与。可上官若淳做了,纪云瑶的心里生出些莫名的情绪。
上官若淳早早起身,吩咐下人备了华丽的马车,待大夫确诊无大碍后,看着碧云和水月搀扶着纪云瑶上车,自己再坐进软轿,一路前往丞相府。纪云瑶独自坐在偌大的马车里,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从今日起身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定,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可预感却极为不好,如今越是离家近了,就越是不安。
手里的帕子被拧紧,纪云瑶期盼着这段路能再短些,可仍是觉得难熬。似乎这条往返于纪府和淳王府的路,是让她走得最艰难的荆棘。那夜乘轿而至,心里的焦急和忐忑自是不用赘述,如今归心似箭,却又觉得难以心安。
难怪世人皆道淳王府靠近不得,看来真是有古怪。不然怎么会做客留宿后,就成了现在这样?无力地摇了摇头,纪云瑶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胡思乱想,深呼吸了几下,想着待会就能相见的祖母,还有那让她有着归属感的丞相府,心情慢慢安定下来。
“小姐,到了。”水月的声音有些激动,隔着车门,纪云瑶仍能感觉到那份欣喜。
款款下车,由着丫鬟扶着站在府外,静等着王爷,纪云瑶的大家闺秀礼仪丝毫不差。隔着面纱,赶车的小厮仍是忍不住地偷偷抬眼瞧着。上官若淳从后方走来,便是看到这个场景,心下不悦,瞪了小厮一眼,把小伙吓得头压得极低,肩膀还瑟瑟发抖。纪云瑶对于小厮的盯看也感到不悦,可没想到上官若淳这般吓唬人,再看看那小厮,又有了几分心软。
“纪姑娘到了家门,反倒是不着急了?”上官若淳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