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山名士……通常而言,这些跟山贼一般占地圈山为名的名士,都是有一定实力,,非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可比拟。
而且,这样一位身怀实力的名士,就算是不够清傲,但但又岂能被寻常之物收买?
君惜竹不禁有些忐忑,先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此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一但她说以银子买通之类的话,对于这些有实力且自负清高的名士而言,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污辱。
犹豫挣扎了半晌,君惜竹起身打算告辞,虽然有些甘拜下风的意味,却是成全了那王进的风度,亦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却不想君惜竹方才转身,那王进却出突然声道:“姑娘且慢!”
“先生可有话说?”君惜竹留步,对王恭敬进作揖道:“先前不知先生名讳,有眼不识高人,突堂之处,请先生见谅。”
不得不承认,君惜竹是个非常变化多端的人,她的浅笑,她的清雅都是掩盖真实的表象,而她便是凭着这么一副天生的面具,游走、容入各类人群之中。
她可以温文守礼端方大气,可以清贵无暇冠绝天下,也可以流氓无耻峥嵘天下,端看周围的环境需要哪一面,她就会毫破绽的显露出那一面。
就如此时此刻,在名士王进面前,她就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世家小姐,而非是永辉殿下府中那智深如海,可以笑着斩人头颅的女军师。
王进显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明显没有看穿君惜竹那清雅面具之后的所思所想,否则的话,恐怕他是不可能开口唤住君惜竹,也不可能当众提笔挥毫,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已然看穿,所以故意而为。
就在君惜竹回眸之际,王进提笔点墨,挥毫间便书就了一个‘剑’字。
周围的人见他提笔,连那边楚汐与侍者武斗都不看了,竟都围将过来。
只见那字一笔一画,四平八稳无比端正,隐隐间展露出一股浩然正气。
众人忍哄然叫好,只待他写出最后一笔。
君惜竹也拿不准王进为何突然会叫住她写字,只好静观其变,暗中存了分神想着后面的对策,倘若是王进对她别有所图的话,那她必须早作打算才好。
正想着,却不想竟然听见周围众人成片的摇头叹息,君惜竹抬眼望去,便见王进正写到最后一笔,而他手中那支上等竹材所制笔杆竟然从中折断……
这隐含浩然正气的一字终是没能写完,败在了最后一笔上,引得众人摇头惜叹无数。
君惜竹蓦然睁大眼,震惊的望着王进,却见他另外拿了一只笔出来,又展开雪白宣纸,神色平静道:“姑娘有请!”
君惜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吸出一口气,然后再深深的呼出,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被面前之人看透的感觉,有些惊慌,有些害怕,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待君惜竹完全平静下来时,她弯腰提笔,却在下笔的那一瞬间,突然回眸望向身后,看了一眼还在与那两侍者缠斗的楚汐。
仅仅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敛息,静神,点墨,落笔。
众人只见这白衣女子笔走龙蛇,翩然如风,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字成搁笔——剑!
依然是这个字,与那王进所书一模一样的字。
但是,同样的一个字,由不同的人所写,却呈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气势。
王进明显是书法中的大家,他在君惜竹搁笔的时候,便出言点评道:“姑娘落笔迅速提笔果决,整个‘剑’字几乎是一气呵成,横如长剑撇捺如刀,笔力透纸,隐隐间透露出了几分峥嵘杀伐之意,如果由字观人的话,料想姑娘定是身处高位且杀伐果决之人。”
说到此,王进看了君惜竹一眼,慢慢饮了一口茶后又道:“若将这整张纸与这个字一起来看,上下留白处竟是恰巧相等,左右留白亦是丝毫不差,由此可见,姑娘定是习惯大局在握且精于谋略的人。然,大局虽在握,细微可查否?”
王进说着,以指尖点了点那个剑字,众人细看,突然发现那个剑字的整体笔画结构上竟略显倾斜,只是被君惜竹收尾时的那提笔的气势所盖过,远看不易查觉罢了。
说到此,王进顿住了话语,又看了君惜竹一眼,却见对方淡笑着看他,却只是听着不答话,无惊无喜,仿佛他说的这些话都与她无关高深莫测的模样。
眼见如此,王进不禁心头有些打鼓,想他也算是年岁一把,一生品字观人无数,至今还从没出过差错,难不成在这姑娘身上竟说错了嘴,闹笑话了不成?
如此一想,王进心头也开始有一点点打鼓,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想了想又继续道:“再说这峥嵘杀伐,于身居高位者而言自是无上利器,可于姑娘而言,却不见得是利器,或会伤人伤己。”
君惜竹装高深莫测炉火纯青,却在听闻此时言,不禁心中一动,脱口问道:“为何?”
“何者为剑?利器也,可行侠仗义,可称霸武林,可纵横沙场,亦可挥剑斩情丝……所以,姑娘使剑时,当慎之,再慎之啊……”
王进将自己的字与君惜竹的摆在一起让诸人品评,低声长叹,以指尖轻触着他断笔时没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