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将军在菁华山,其实是故意被擒?方才又故意说出以三人性命,来换得十万精兵良甲之言,其实也只不过是想试探我对权利的欲、望?为的就是来警告我君惜竹这句话?”君惜竹回望着宋彦的双眼,同样是一字一顿清楚回问道:“宋将军怎么知道我君惜竹和楚汐就玩不起?”
“因为,你们两人的性命,已经有人预订定了!”
“是谁预定了我们的性命?”
“就是宋某!”
“将军打算何时取走?”
“就是此时!”
宋彦语音未落,衣衫飞扬,劲风乍起,他突然双拳击出,一拳击向君惜竹面门,一拳击向她身前要害。
就在宋彦说着此话时,君惜竹扬眉淡淡一笑。
那样的笑,
很淡然
很落寞
也很冷
婉若迎风绽放的风雪
风华无双。
她轻轻一叹,缓缓闭上双眸,再睁开……
一瞬间,风停劲歇。
宋彦击出一半的拳头突然停住,他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盯着君惜竹:“瞳……瞳术……你……你真的是……是……是……”
是什么?
宋彦再也说不出,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再次开口的机会。
君惜竹回眸,疲惫转身,望着侍于身后的刘世博,淡淡道:“先生若是要动手,最好是趁现在,以后……或许是没机会了……”
刘世博运起内力,沉声问道:“你真的是庆林公主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可是,她却拥有庆林公主的黄泉剑,她学的是上官睿的‘山河流云’剑术,她拥有庆林公主所传承的瞳术……
甚至,君惜竹还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几许那传说中帝师的影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经史子集,兵书谋略,文治武功……
多么的像传说中的那位帝师,不是吗?
除此之外,还有宋彦所说的另外一点——服食过‘昙花梦’的人,会渐渐的忘记前程……早在她发现自己在短短几日时间内就忘记南宫瑜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不是一种梦醒后的正常遗忘。
南宫瑜——那个曾经在梦里被她如此深爱的人,到现在,她却已经可以淡然面对,可以无动于衷的面对了……会不会有一天,她将殿下也会忘记?
七杀照命,生而为杀,乱世之星,人人得而诛之;
黄泉剑之主,庆林公主血脉,前朝皇室后裔,人人除而快之……可这样的她,却有人替她推演未来,为她逆改天命……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谁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是谁在下这盘弥天棋局?是谁让她身陷棋局?
君惜竹淡然扬眉,她想,自己应该笑着面对,不管前方有着何般风雨,她都该笑着应对,她是君惜竹!
可以笑着流泪,却不能跪着哭泣的君惜竹!
风再疾,无所惧!
雨再大,无所畏!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与那身姿冷艳高贵的殿下风雨同行……
刘世博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笑容,明明都已经不自觉的流泪满,明明就已经悲哀到了极至,可她却依然笑着——那样的惨然而苍白的笑容,所仿佛举世遗弃,仿若一缕随时都会迎风飘散的烟火,仿佛随时都会幻灭。
指尖握紧几次,却又松开了几次,他明知道此时,应该一举擒下这白衣女子,可他却下不了手。
他明知道,在面前这女子的身上,有可能会找到南楚先王与王后的死因,可他却……
“你走吧!”
刘世博转过身,紧握又拳:“我会转告殿下,军师……军师有事远行,暂不……暂不归来……”
君惜竹闻言,举步前行,离开琼花宫地牢。
她走得极慢,每一步每一步,都似倾尽全身之力。
“东宁的十万兵甲,就被藏在西风城中。”
在踏出离开琼花宫最后一步的时候,君惜竹突然再次开口说出了这句话,她没有解释为何会得出如此结论,紧随其后的刘世博也没有追问。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君惜竹踏出下一步之后,便有可能是天涯永隔。
即将天涯永隔的人,总归是不适合深刻交谈。
除非,君惜竹不是前朝遗脉,除非,永辉公主不是南楚先王楚文雍之后,否则的话,她们再次相见,便是枪剑相向之时。
很多时候,爱情总是来得那么遂不及防;
很多时候,别离亦同样不可预料。
很多时候,明明是那么深深的爱着,可却在转身之间,就已经是各安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