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雨虽然埋怨机炮连的迫击炮手们打的炮弹太过密,爆炸起来的烟尘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但是等烟尘被风散之后,他看到前面的景象,他就不再有任何怨言了。
原先挤满了英国人的平地里,包括那沟壕,现在甚至连草都没有一根,密集的爆炸使得泥土翻转起来,沟壕也被填平了,平地上洒了一层残肢断臂。
分散成稀疏的散兵线,又开始进攻了。他们越过这片空地,向四面扩展攻击。
在刚才歼灭性的炮火打击下,在炮击圈之外一百多步远的地方英军人人都卧倒了。有些被死亡的恐怖吓得发疯的英国人拚命往后面跑,就算留下来的人,也把脑袋拼命地向地里钻,或者躺在那里,脑袋也不敢抬,一动也不敢动。
连队冲上去,他们并不会英语,不会用英语招降,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时间和人力看守俘虏,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阵枪弹打过去,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打倒在地,没有任何的仁慈。
下午太阳正中照射的时候,英国人彻底地动摇了,看到慢慢推进的中国军团的士兵,看到挡在他们面前的英军无一例外地一个一个地被打死,他们开始崩溃了,爬起来就往小镇里跑。
然而,在小镇后面的英军又向小镇中跑回来,小小的法国小镇里面挤满了人。
四周的枪炮声隆隆地响了起来,渐渐地靠近。像雷声滚滚一样向小镇席卷而来。
“咱们被包围啦!”英军叫喊起来,更加混乱了。
313团的团长看到这样的情景,连忙下令道:”那边是一营吗?别搞那么快,放开他们,让他们跑…“
围三缺一,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让这些英国人困在小镇里没有了活路,这会激起他们的反抗,这会给中国军团造成一定的困难,只有放开他们。然后像狼一样紧紧地咬住他们,最终会将他们全部杀死。
放开了缺口的英军像一股脱网的鱼儿,风一样地从一营的缺口处向后边跑了,313团再次追上去,紧紧地咬住。
奔跑中的英军从马路、从山坡拼命地奔跑,中国士兵从容地跟在上,在他们后面迅速地放着枪,子弹从他们的后背钻入,从前胸飞出。血液从两边pēn_shè出来,像爆裂了的水管。
在山坡上的英军奔跑着。被地上的石块拌倒在地上,又飞快地爬了起来,直接撞断灌木,丢下枪枝,连爬带滚,向后退去。
陆小雨班里一连损失了五六个兄弟,这是他班里有史以来的最大损失,这让他非常愤怒,带领班里的兄弟拼命的冲杀。已经远远地脱离了连队的阵形,经过半天的冲击,他倚在一棵被炮弹炸断的松树底下,缓了缓气。扭头就看到了朝他走来的麻子。麻子抱着轻机枪,象醉汉似的脚步乱踏,两眼看着地面。一只手好象在空中捉什么东西,然后又不停地脸上抹着汗水。
在麻子的后面。班里的几个兄弟跟了上来,他们都非常疲惫的样子,身上衣服都蹭得破烂了,大汗淋湿了全身。
麻子绕过一片草地。才走到麻子跟前,停下来,用歪斜、恍惚不定的目光看着陆小雨。他的膝盖轻轻地抖动着,腿弯了下去,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坐在陆小雨的面前十几米的地方,他实在走不动了。
“太累了,累死我了,班长……你怎么能跑这么快呢,我和兄弟们差点就跟不上……”麻子刚开口想说什么,只见陆小雨的脚也抖动起来。
“坚持住!”陆小雨叫道,他用手扶住树杆,向四面张望着。“你们看!英国人崩溃了,逃跑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给他们再送多几颗子弹…“
”何止几颗,几百颗都有了…“麻子说道。
“咱们来唱支歌,就有力气了。”陆小雨说。
“不了,我还是坐在地上,让我喘口气吧!否则这机枪,我是扛不动了。“
陆小雨却张口唱道: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你怎么了!”麻子见陆小雨声音越来越小,觉得有一点不对劲,问道:“班长,你这是怎么啦?……受伤了吗?啊?”
“别打岔儿!跟小爷俺一起唱。”陆小雨努着发青的嘴唇,傻笑着,仍然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朗诵调子继续唱道:
爬上飞快的火车
像骑上奔驰的骏马
车站和铁道线上
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我们爬飞车那个搞机枪
闯火车那个炸桥梁
就像钢刀插入敌胸膛
打得鬼子魂飞胆丧……
麻子从地上跳起来,对后面的几个兄弟说道:“咱们快看看班长,他可能受伤了,把他们抬下去,你们听见了吗?”
几个人一起上来扶住陆小雨,陆小雨挣脱手,嘴唇上挂着冒热气的唾沫,急急忙忙地继续唱道: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歌声突然中断了一下,但又沙哑地拖着长声唱起来。他的歌声把麻子传染了,接着唱了起来,其余的几个兄弟也唱了起来,他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
歌声穿过硝烟弥漫的天空,传到313团的其他兄弟的耳朵里,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接着又传到103师的其它三个步兵团的兄弟耳朵里,再传到101师当中。
太阳偏西了,血一般地红的光线照在血一般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