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见云烬好不容易抓到了些萤火虫,拿自己的小手帕包了起来,果真就成了一盏小灯;青华亦是来了兴致取来白色半透明的纸,以柔软的木棍为支撑,竟素手扎了一只精巧的灯笼。夹答列伤青华引进灯笼的萤火很多,一下便将灯笼撑亮,透过白色灯笼纸的青绿幽光一闪一闪的,映照在青华清淡无波澜的脸上,低垂着眼帘,形容说不出的美好安静。
青华
羲和突然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可恶。总让人误以为,他是温柔的,其实只有羲和才晓得,青华是无情的。羲和认识到青华的这一点,也花了许多年,付出了深刻的代价。
羲和借着信手拂落裙角上停靠的萤火虫的动作,低垂下眉眼,掩下眼里带着痛楚的神色,嘴角浮现着一抹淡淡清雅的笑,那笑里微微发苦。细细算起来,上次掉落神仙崖后,加上沉睡的那将近一万年,该是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万年的光景了,羲和好不容易从颓废中走出来了之后,旁观了仙界几度兴衰,甚少再在这样的事情上添愁绪。夹答列伤可眼下,羲和却是实实在在感到很伤感。
忽而萤火灯笼被拎到羲和的眼皮子底下。羲和看着青华好看的手,听青华道:“回去的时候看得清路一些。”
羲和伸手去接,笑问:“为什么你不早些送萤火虫的灯笼给我呢?”若再早些,兴许她就能多坚持一些。
“早些时候天还未黑”,青华淡淡挑眉,看着羲和半低着的脸,语气不自觉放得轻了一些,道,“你很有意见?”
羲和道:“没有,能得帝君相赐,我感到受宠若惊。”
“你能有这个觉悟,很好。”青华旋即转身,重新走进了婆罗树林,还淡淡吩咐了一句让云烬明早莫要迟到。
云烬不由得问:“师父这么晚了你还进去干什么啊?”
青华道:“还没想好。”
回去的路上,羲和与云烬一人拎了一大一小两只萤火灯笼,云烬先发表了对青华的印象总结:“姑姑我觉得师父这个人逻辑太混乱了,我有些跟不上。”
羲和道:“那说明你还很正常。”
“可我觉得正常不好”,云烬一脸沉思,道,“我不能很正常,正常当不了大人物。”
羲和好笑地问:“有你阿爹阿娘的光辉,你在同龄人眼中已经算是大人物了,你还想当多大的人物?”
云烬道:“要大到像你一对着师父动不动就会说‘我感到受宠若惊’这类的话,我也要别人对我这样。”
羲和抽搐着眼角:“你不觉得你的大人物级别大得有点变态吗?”
云烬:“对啊我就是要变态啊。我要修炼成变态中的变态。”
羲和:“很好,你也有些逻辑混乱了。”
回到园子时,树下草丛里起伏着只有夏夜里才有的虫鸣。这个时候云烬的手帕小灯笼已经不太亮了,便拿过羲和手里的那只,搬着一个小板凳站在回廊上,够着身体想将那灯笼挂在檐柱上,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还是羲和过去帮了他一把手。
一进屋,云烬便看见了桌上有一壶汤水,汤水的颜色已呈淡褐色,不由得开心道:“姑姑这是你煮的糖水吗?”结果还不等羲和说一句“那个喝不得”,他便捧着壶往嘴巴里送,饥渴地喝了一大口。
下一刻,尽数又都喷了出来。
云烬夸张道:“姑姑你是煮的黄连水吗,简直比小师姐煮的茶还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