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华就曲膝坐在地上未动,一只手肘搁于膝盖之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向羲和伸去,似乎想触碰羲和的脸……可还没碰得上羲和的脸时,倏尔有转手去了羲和的发间,拈下了不小心在地面沾上的一片枯叶。夹答列伤他道:“我没事,但是你看起来有事。你是觉得你吃了亏吗?”
羲和理了理裙裳,再理了理长发,闷声道:“还是帝君比较吃亏。”
青华多看了羲和两眼:“你知道就好。”
后来好一阵羲和都没再与青华说话。一开口说话,羲和立马就会感到尴尬。青华兀自将屏风收拾好,在羲和的眼皮子底下又进了羲和的房间,然后将屏风放在了窗户的位置榛。
一上午,羲和都觉得园子里好似缺少了什么东西,待到下午青华去到园子外面将大怪牵进来时,羲和才顿悟,原来是大怪不在园子里了。用青华的话说,园子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太限制大怪,于是天亮的时候他就将大怪栓在了园子外面。
大怪的表情颇有些委屈,然而一看见羲和它当即又露出了不委屈的表情。青华冷淡淡地睨了一眼因看见羲和而兀自兴奋的大怪,与羲和道:“不是说,想出去看风景么。现在出去,正好可以看见落日。”
羲和眯着眼睛看向青华和大怪,以及他们身后开着的园子门外,金灿得发红的阳光。一会儿,羲和向青华晕开唇角,浅浅地笑。那一抹笑,足以胜过斜阳的光亮,极美铱。
羲和驾在大怪结实的背上,青华便牵着大怪的缰绳,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园子,顺着河流一直往外走,走到那河流的上游,走出了伽瑛族人居住的地方,迎着夕阳进了沙漠。
路上总能稀疏地看见伽瑛族人或出去或归来,皆对青华与羲和露出了善意羡慕的眼光。
大漠里的风安静得几乎没有,只有脚下的沙子偶尔飘起一层淡淡的沙尘可以证明风是存在的。站在沙丘上,落日浑(蟹)圆;空气薄凉,拂面带着粗糙的寒意。
白衣染上风尘,绛紫色的裙角偶尔微微浮动。夹答列伤两抹高挑的背影,身边跟着一匹大怪,说不出的风景如画,优美和谐。
青华轻声问:“好看么?”
羲和如实道:“很好看。”
后来,羲和在大怪的背上,与青华一起行走在沙丘上。一侧头就能看见落日正缓缓下沉。兴许是此情此景,带给了羲和些许感伤,羲和眯着眼睛看着落日,轻幽幽道:“凤寤桦,我觉得很开心。不管以后会怎么样。”
青华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半晌才回道:“以后会怎么样,总不会太差。”
(二)
走了很远,他们一路看了很选的风景。时而路过灌木丛,灌木丛里悉悉簌簌露出一角兔耳朵,似在啃灌木草根。羲和侧头去看,眼尾的目光却遗落在牵着大怪走的青华身上,不怎么自然道:“走了许多路,累么?”
青华挑眉:“怎么,你舍不得?”
“并非是舍不得。”羲和闷了闷,才道,“只是让帝君步行而我却以马代步,这于礼不合。”
“那你怎么不早说。”青华随意道。紧接着不等羲和反应过来,青华忽然靠近身体一扬,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羲和身后。双臂环过羲和的腰侧牵着缰绳,似若有若无地将羲和抱着。后来他将缰绳交到羲和的手上,手臂也仍旧是环着羲和的腰侧,再道,“我走得有些累。那你来拉绳子,带着我回去罢。”
指尖与指尖相碰,激起一阵一阵的悸痛。羲和手攥紧了缰绳,冷香盈鼻,浑身僵硬地感受着青华身体的重量逐渐朝她靠来,直至最后头枕在了羲和的肩上。
等到羲和与青华再回到绿洲时,落日早已经完全沉没了下去。夜里很寒,连呼吸都被冻得苍白。繁星点点,大怪的哒哒马蹄声很悠闲。
遇上正准备收拾着歇息的人家时,看见了羲和及羲和后面睡着的青华时,小声打招呼道:“哟凤先生睡着啦?”
羲和微微笑着点点头。对方便又小声道:“那还得赶紧回去,这天儿冷,一会儿该着凉了。”
羲和道了声谢,便引着大怪往她与青华的园子里驶去。后即便是到家了,青华也仍还睡着,羲和小声唤了他两声也不见他转醒。羲和声音很轻柔,轻柔得浸染了淡淡的沙哑,侧头看着阖着双目的青华,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情深,与青华道:“再不醒,一会儿要着凉了。”
青华动了动眉,半晌才抬起头来,轻声道:“已经到了么。”他双脚落地,紧接着羲和也下了来。青华便牵着大怪拴在了园子门口。
青华说,羲和还可以去看很多风景。只要羲和想像伽瑛族人那样出去走走,他都可以陪着她出去。青华还说,大漠有落日,同样有朝阳;冬季的时候,大漠很少有雪,但少有的时候他说会带着羲和去看。
说那样一番话的时候,青华的语气很闲淡,闲淡中有一些流淌其间的宠意。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羲和轻易就红了鼻尖,看着青华的背影进屋,点上暖暖的灯火,便站在园子里满心悸痛地清落落地问:“那我还可以和你一起走遍大漠吗?我还可以和你走过春夏秋冬吗?等以后,我们出去长乐界了,都还可以吗?”
(三)
不可以的,羲和明明知道不可以的,她早已经不再期望了的。怪只怪青华这个人实在太狡猾,轻易就能让她再重蹈覆辙。
那一刻,羲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