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省杂居着不少少数民族,光是世居的少数民族就多达14个,因此丧葬习俗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有土葬、水葬、树葬、岩葬等等。为了尊重民族风俗,对此政府有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毕竟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火葬得到了大力推广,加上如今土地越来越少,实在是没那么多地给死人用,一些显然不符合时代背景的丧葬习俗也不得不更改。但是眼前这送葬的队伍似乎还生活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
方国梁看着那支队伍,低声说了句:“晦气。”然后别开了脸。
廖天骄有些疑惑地看向方国梁,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方国梁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许多灰色纵横交错的道道,但是当他再仔细看去,那些道道却又消失了。奇怪,如果他两次都没有看花眼,那么方国梁身上这种一会出现,一会又消失的灰色锁链是个什么玩意?
送葬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走来,前后一共是十三个人,不像普通人家家属的痛哭流涕或是强忍悲痛,这支队伍里的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神情麻木。站在最前排的青年看起来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走着走着竟然打了个哈欠,打完了冷不丁仰天嚎一嗓子:“天啊,你们死得好惨啊!”后面那些人便跟着一起喊:“天啊,你们死得好惨啊!”锣鼓唢呐“锵锵”、“哔哔”地响一阵,跟大合唱似的。
年轻人又嚎:“地啊,你们死得好惨啊。”
那些人又嚎:“地啊,你们死得好惨啊。”
年轻人道:“诸方鬼神,让让路啊!”
后面嚎:“让让路、让让路!”
年轻人道:“让了路,你们好上路啊!”
“好上路、好上路!”
又是锣鼓唢呐一通乱响,跟着就又没了声息。
“是代人哭丧的班子。”姜世翀仔细观察后说,“前头那个年轻人应该是班主。”
廖天骄说:“这哭得可够不敬业的。”
佘七幺说:“仔细看,这事有点蹊跷。”
“嗯。”廖天骄也已经察觉到了。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喊“你们死得好惨啊”,但是中间抬着的棺材,只有一口。
一口棺材,应该只有一名死者,多出来的“们”在哪里?
廖天骄正在想着,佘七幺忽然推了他一把,害得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栽个狗啃泥。
廖天骄站稳脚跟后说:“干嘛?”
佘七幺说:“你去问问咝。”
姜世翀说:“他现在这样,我来吧。”
佘七幺把眉头一皱说:“你身上让人警惕的气息太浓,老实呆着,凤皮皮,你保护他。”
凤皮皮难得反抗佘七幺说:“我不我不……好吧,我去。”
廖天骄却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他可不想和凤皮皮走太近,俗话说得好,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凤皮皮当着佘七幺的面也许不敢动,要是有机会的话,不挠他两下都不可能。所以为了防止佘七幺反对,廖天骄说完小水壶“听令哐啷”地跑了过去。
“哎,不好意思!”廖天骄边跑边喊,扬起小手冲那支迎面而来的队伍招手,“叔叔伯伯,不好意思,我们可不可以问个路?”经过这两天面对方国梁苦练本领的旅程,廖天骄已然卖萌卖到很自然。
为首的年轻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廖天骄一眼,然后一挥手,整支队伍就停了下来。廖天骄暗想姜世翀不愧是搞警务工作的,看人很准,如果换成是他,才不会认为这个头发乱糟糟、瘦得要命的年轻人是班主呢,他身边站着的那个老大爷才比较像。
“小朋友,你要问路?”年轻人懒洋洋地问。
“嗯!”廖天骄略带点焦急地说道,“我和哥哥、叔叔他们一起出来玩,结果路上走迷了,哥哥说让我问问大哥哥你们路怎么走。”
年轻人看向远处,佘七幺放空,凤皮皮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姜世翀装作在抹脸上的雨,把脸藏了起来,只有方国梁微微颔首。
“这么多大人怎么找你个小娃儿来问路?”年轻人问。
“呃,是我哥哥说要我多锻炼锻炼和人那个什么……什么沟?”
“和人沟通?”
“对,沟通!”廖天骄连连点头,同时适时地堆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感慨着自己真是堕落了,竟然连装天真都学会了。
“问路可以。”年轻人说着伸了个手出来,廖天骄傻傻地看着,然后就看到那只手居高临下地伸到他面前后往上一翻,变成了个意义明确的姿势。
“啊?”虽然意义明确,廖天骄还是忍不住啊了一声。
“给钱。”
靠!廖天骄在心里骂了一声,回头看去,佘七幺那边抽动嘴角朝他笑了笑,他只能取下背包,摸出了里面的皮夹子。想了想,掏出张二十面值的人民币。这都还没递过去呢,年轻人已经冷笑了一声说:“小朋友,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啊。”
廖天骄:“……”又回头看了一眼,佘七幺点点头,他只好改掏出张五十的人民币。这次递到手掌上了,年轻人才又冷笑了一声:“小朋友,你们这是打发高级叫花子啊。”
廖天骄:“你!”简直想要撩袖子揍人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这身高体型,再看看年轻人身后站着的那一群,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肉疼地掏出了一张一百的人民币。
“这总行了吧,只是问路而已,你再不肯,这一百我都不会给你。”气得他连小孩口吻都懒得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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