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姑妈不屑地笑笑。“他的头衔完全是荣誉性的。我丈夫的兴趣在石油,他把中东的石油,买到南美,最后来到苏州——那可怕的炸弹。”
朱莉迫不及待地想讨好客人。“姑妈,要不要再来点甜点、咖啡或者饭后的一小杯白兰地——”姑妈高兴地笑了。“来点法国的白兰地吧,”她停了一下,“当然,你们有什么就喝什么吧。”
那个星期,赵克家发生了不少事:姑妈坐东边的卧房,那间房子最宽敞,光线也最充足。赵克卖掉了他的高尔夫球具去换好白兰地。清晨,他和朱莉走路时轻手轻脚,因为姑妈说过,她喜欢早晨睡觉。
一天晚上饭后,赵克引朱莉谈到钱的事,目的是想得到姑妈的恩惠。
“我很高兴你们提出这个话题,”姑妈说。
赵克很高兴姑妈上钩了。
“我曾和本地的律师和经纪人谈过,”她告诉他们。“你们可能很乐于知道,我已经从瑞士银行转了来一大笔钱,并立了遗嘱,将大部分遗产给我的好亲戚。”她伸出手,握住他们的手。
“为什么………姑妈……我不想……”赵克高兴得说不出话。
姑妈拍拍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明白,我说得太远了。”
她把椅子往后一推。“朱莉,我要到书房喝酒。北京电视很有意思,尤其是那些古怪的商业广告。”说着,她威严地走向书房。
朱莉恶狠狠地瞪着赵克,低声说:“你这个傻瓜,你把到手的钱扔掉了!”
赵克呻吟道:“对不起。”
“你应该道歉,我一下午都在回那些债主的电话。”
赵克不安地动了动。“我在想这老傻瓜有多少钱?”“从我听到的点点滴滴来推测,”
朱莉说。“大约有五百万。”
“五——”赵克抓住桌角,站在那里。“送白兰地去,我们不能让五百万等候!”
那天晚上,赵克梦见大叠的钞票在仓库里发霉,他醒来时觉得全身无力。
三十分钟后,当他到公司时,接待秀叫住了他。
“你最好到老板那里去,”她说。“他来问过你。”
赵克问:“他说没说什么事吗?”
“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赵克很不情愿地向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老板的秘书立刻让他进去,老板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赵克。
“早晨好,赵克!”
“早晨好!”
老板微笑着说:“你被解雇了,懒鬼。”
赵克无力地坐下。
“不用坐了,”老板非常礼貌地说。“你跟本公司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现在是非法侵入。”“可是——”“不用多说了,赵克,你去出纳那里去领遣散费吧。”
赵克双手无力地握成一个拳头。“你至少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老板说:“应该?假如有什么应该的话,我应该打官司收回你的薪水,至于开除你的理由,有很多。你是一个只拿钱不干活的人,你在工作上马马虎虎,只想拿钱。一言以蔽之,你是一个卑鄙的家伙,我早就想解除你了。昨天刘利的事让我下了决心。”
“我给刘利先生打过电话——”
“一次,赵克,只打过一次,然后你就到乡下俱乐部去了。如果我后来不打电话,那我们就失去了这个客户。”
老板低头看文件,再不理睬赵克了。
赵克步履沉重地回到家,倒在客厅的椅子上。
朱莉听到他的声音,就走了进来。他转过头看着她:“我失业了。”
她抿紧嘴唇。“哦,天哪,你成功了!”
他抓着椅子的扶手,警告说:“朱莉,别拿我开心!”说着小心地放松双手,吸了口气。“我回家途中想好了。姑妈呢?”
“在餐厅,正在吃柚子,喝白酒。”
姑妈的样子有点奇特,她披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袍子。她边往咖啡里兑牛奶,边抬起头说:“嘿,早晨好,赵克请假了?”
“不是。我失业了。”
姑妈眼中的关心消失了。“瞧你走进来的样子,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
“这事对我和朱莉很严重。”
“不过,你对这事必须看开,每天都有失业的,也有找到工作的,像将军生前常常说的,愿意做牛,不怕没田耕。这扇门关了,那扇门开了。如果将军在这里的话,他会告诉你,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找到更好工作的契机。”
赵克再也忍不住了,他厌恶这一套废话。
“你就准备拿这几句空话搪塞我们?”
姑妈正要站起来,又停下。她看着他,两眼冷冷的,平静地说:“你知道,我已经怀疑,我住在这里很讨人嫌,你们让我住下,是有所图的。”
朱莉用手肘碰碰赵克,甜蜜地笑着说:“姑妈,你说我们图什么呢?”
“图我的钱,”姑妈直率地说。“也许我不该来,如果我穿着破衣服来,会受欢迎吗?”
“非常欢迎,”朱莉亲热地说。“请相信我的话,我们的确爱你——爱你的人。”
“是的,”赵克说。“我情绪不好,如此而已。”
姑妈看看他,又看看她。“我应该存一笔无限制基金,让你们在意外或疾病时,自由使用。赵克是我唯一的亲戚,有一天我撒手归天时,你们可以得到我的一切。但是,目前你们的这个小困难,你们必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