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新岁,新岁之后被羁押许久的蒋南林父子就该上刑场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新年初一竟有人会来大牢看望他们。
来的人更是让他们意料不到,居然是已经做了丞相的蒋南天。不过今日他并没有穿蟒袍,而是穿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身后的小厮还捧着食盒和酒壶酒盏。蒋南林父子从牢房里暂时被放了出来,坐在了外面的桌子边。
原本关押重犯的监牢是不可以随便出入的,但是来者是当今的丞相,皇后的父亲,狱卒哪里敢阻拦呢。更何况蒋南天还给了不少银子,他们也就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相爷可不要让小的为难,您可不能在里面呆太久,就给您一炷香的时辰。而且他们两个也必须带着脚铐。”那狱卒说道。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蒋南天摒退了众人,亲自取出食盒里面的酒菜,还亲自给蒋南林倒了一杯酒。
“大哥虽然戴着脚铐,但是手却是松的,尝尝这酒吧,是以前父亲从辽东带回来的,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这段时间蒋南林虽然没有受过刑,但是在这里条件必然不好,他瘦了许多,眉眼之间居然和蒋南天也有了几分相似之处。他倒也没犹豫,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忍不仔叹道,“还是这个味道好。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总是不肯让我们尝这个酒,每次我们两个都去偷酒。”
“咱们两个的手段总是瞒不过父亲,每次都会挨打,可每次挨打的都是你。”蒋南天没来由的红了眼圈。这段时间他一直告诉自己,长房是害了自己的,所以自己要恨他们。可是却这么想他就越发现,一直迫害自己的是刘玉蕊和王氏。蒋南林对自己也当真没有那么坏,除了漠视不理之外,他对自己这个弟弟也算可以了。
尤其是午夜梦回,他总是梦到小时候兄弟俩一起调皮捣蛋的场景,心骤然就痛了起来。
“别哭丧着一张脸,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蒋南林说着又倒了一盏酒喝下,“虽然被你弄了下来,但是好歹你我都是蒋家人,也不算埋没了我蒋家的威名,也不算辜负了父亲对你的期望。说起来,赵夫人去世之后,咱们兄弟两个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时候我经常胡闹,每次拗不过我你就得跟着我闹,然后爹爹总是教训你,可你也从来没怪过我。”
“你是我弟弟,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嘛。这些天我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那时候多单纯呀,不会想着谁来继承父亲的爵位,不会想着蒋家到底该交给谁。多想回到小时候,咱们两个在花园里玩,咱们的娘亲在旁边看着我们,时不时劝我们不要打起来……”蓬头垢面的蒋南林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中似是有泪光的。
“凌弟。”蒋南林忽然喊出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称呼,“不论蒋家谁当权,蒋家不能垮!”
守候在外面的狱卒正想催促着蒋南天赶紧出来,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钟声。这兄弟二人的身子都是一震。
太后,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