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琼枝阁来了一年岁不大的小厮,正是青衣无疑。青衣也算个做事稳妥的,先前便故意将之侨院的并不如何值钱的瓷盏打碎,而后装作惊惧至极的模样,去求了管家,这才从之侨院调到了琼枝阁。
薄玉乔在瞧见青衣这小厮时,登时娇嫩的面庞上便显出一丝笑意,道。
“你倒是个手脚麻利的,真真不错”
听得这似夸赞一般的言语,青衣憨厚的低头,随即便从怀中抽出一个淡色的荷包,上头并未带着旁的花样,想必不是府中丫鬟赠予的定情之物。
薄玉乔心下带着几分明了,打开了那淡色的荷包,而后便瞧见了其中的一张白纸,正是青衣这小厮的卖身契。
“奴才省的小姐您是个仔细的,如今奴才将到琼枝阁,小姐手中握着奴才的卖身契,想必用着便更是顺手了。”
闻言,薄玉乔微微颔首,心下倒觉得这青衣真真是个聪慧的,且年岁并不很大,不过十五六的模样,也不算打眼儿,亦是个可用之人。
“如此的话,那今日你便好生歇着,来日也便要忙乱些了。”
见过青衣之后,薄玉乔便径直朝向厢房走去。厢房中并未住人,薄玉乔先前吩咐过,将厢房的床榻撤去,而后在房中摆放着香炉蒲团。赵月如的灵位前几日便由黄莺取回府了,如今正摆放在厢房中正东之处。
薄玉乔径直跪在浅黄的蒲团之上,杏眸红了三分,冲着灵位三叩首。
“姨娘,您且放心罢!乔儿定然不会让您白死,薄正,封宁,以及整个薄府,乔儿都不会放过的!您在天上好好看着,看乔儿如何让这偌大的薄府,彻底倾覆!”
话落,薄玉乔便取来三支香,而后以香炉上头正燃着的香引燃,又冲着赵月如的灵位拜了三拜,这才将手中的香插于香炉之中。
祭拜过赵月如之后,薄玉乔便径直出了门子。过了好些日子,季先生之事倒也算平复下来,成了三老爷薄衡的媵妾。
薄玉乔心下不由升起一股子疑惑,以季先生的傲气,怎的会连自己烈女的名头不要,委身薄衡那厮做一个媵妾?
薄玉乔想不明了,索性也不为此事烦心。因着薄府的姐儿不能没有授课的先生,所以老太太前些日子便又请来一位老师,这先生不同与如春花般娇艳的季先生,反而是以年过四十的老妪。如此的话,想必便不会生出旁的事端了。
华雅阁那处地界儿因着先前走水之事,此刻已然彻底废弃了。老太太因着季先生一事,导致厌烦那处,所以便并没有派人修缮。此刻华雅阁之处,连个丫鬟婆子都无,真真是隐秘至极。
新来的女先生名为吴元,姐儿几个称之为吴先生。这吴先生现下居于听风楼,其内的书房便是传道授业之地。
这日,薄玉乔在听风楼习字过后,便径直走了出来。听风楼与原本的华雅阁距离并不算远,薄玉乔在经过华雅阁之时,便瞧见了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墨发以玉垂扇步摇绾起,耳戴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的季先生。
季先生原本便是个姿容绝艳的妇人,只不过素日便做清淡的打扮,看着并不分明,但如今细细装扮一般,真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季先生闺名季疏乐,如今府上众人都称之为乐夫人。不过薄玉乔自然是不欲如此称呼与她,当即便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道。
“季先生。“
季先生见着薄玉乔之时,素来清冷的凤眸之中也闪过一丝暖色,季先生并非愚钝的妇人,那日华雅阁燃起大火之事,想必便是薄玉乔这小娘子为之的。想来这乔姐儿也是个勤勉好学的,日日待在华雅阁中,这才被她撞见那等阴私之事。
乔姐儿大抵便是想要帮她一帮,却并未想到薄衡那厮真真是个qín_shòu不如的,即便外头已然火光四射,却仍是做着那档子事儿,非要得逞不可!
思及此处,季先生芙面上带着几分冷色,冲着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道。
“你们便先下去罢。”
听得主子的吩咐,丫鬟婆子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虽说季先生不过只是个媵妾罢了,但着实得三老爷的宠爱,这一点,就连琴夫人也远远不如。毕竟琴夫人如今亦是年岁不小,且比之季先生这个有风骨的,看着便俗艳了,自然讨不得三老爷的欢心。
待丫鬟婆子尽数下去之后,季先生这才缓步走到薄玉乔身边,轻声道。
“那日之事,便先行谢过了。”
闻言,薄玉乔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季先生所提的便是她纵火一事。
薄玉乔瞧见季先生眼下清冷的模样,也不知如何安慰与她。季先生本就生于书香门第,父母琴瑟和鸣,家中虽说有几个妾室,但却并无庶出子女,所以季先生自然是被娇养长大的,有几分傲气也是自然。
如今季先生被薄衡那个渣滓给夺了身子,且要委身那厮为媵妾,真真是世事难料。
“先生不必客气,学生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
听得此言,季先生微微抿唇一笑,也并未再谈此事,只是轻声问道。
“听闻乔儿也是个懂厨艺的,今日我便来取取经,想知晓何种汤滋味浓厚鲜美,且易烹制。”
闻言,薄玉乔心下一震。她可不会认为季先生似是一般的贤妻良母一般,想要为薄衡那厮洗手作羹汤,想来也不过是要在这羹汤中添上几分佐料罢了。
薄玉乔略微思索了一会子,这才答道。
“罐煨山鸡丝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