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娆单薄纤瘦的身子不住颤了颤,玉手也不由自主的扶着窗边,如若不然的话,恐怕她登时便会跌倒在地,闹出笑话来。
“婆母,您怎的入京了?为何不知会儿媳一声?”
薄娆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但越是急切,便越是惊惧,不过好在甄老夫人以为薄娆的面色是因着身子虚弱所致,这才没有生出怀疑。
此刻甄老夫人眉头一蹙,瞧不惯薄娆这幅病弱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径直开口道。
“我怎的不能入京了?你倒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出了这般大的事情也不回府送信儿,还知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甄老夫人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气怒之意,更是让薄娆心下喘喘,不敢直视薄老夫人的双眸。她与二哥有私之事,现下恐怕便已然被婆母知晓了,若是甄宓那厮得了消息的话,大抵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休离了罢!如此,那凌哥儿该如何是好?
眼下薄娆真真是有些慌乱了,着实是没有法子,只得恭顺的低眉敛目,喃喃开口道。
“婆母,儿媳知错了,您能否原谅儿媳这一回,儿媳真真是一时糊涂,日后再也不敢了!”
此刻薄娆凤眸含泪,情绪略有些激动,伸出手来,死死的攥着甄老夫人的袖襟,不住的摇晃着。
见状,甄老夫人心下倒以为薄娆这是想明白了,登时便不禁轻笑着开口道。
“我不怪你便是,你现下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也莫要泣泪,若是伤着孩子便不好了。”
听得此言,薄娆登时有些震惊的瞪大凤眸,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诧异的望着甄老夫人,咬着红唇开口道。
“婆母,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薄娆现下是真真分不清甄老夫人的想法了,虽说她与二哥有私之事旁人并不如何清楚,但腹中的孩儿定然不是甄宓的,为何甄老夫人现下还如此欢喜,难不成她此刻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思及此处,薄娆心中又活泛开了,方才苍白如纸的面色,此刻也现出了薄薄一层血色,瞧着便没有将将那般吓人了。
听得薄娆的言语,甄老夫人登时便心生不虞,她不远千里入京,为的便是薄娆腹中的孩儿,但现下瞧着这儿媳的模样,好似还不欲留下这孩子一般,着实是让人气怒。甄老夫人一把扯开薄娆攥在手中的袖襟,冷声道。
“阿薄,你现下年岁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自然是应当留下的。虽说近日你身子不好,若是留下这个孩儿,恐怕于你身子将养不利,但咱们只消寻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好生调养,想必也不会碍事。”
闻言,薄娆此刻总算断定了她方才的想法,先前的惊慌失措霎时间消失不见,复又抬手恭顺的扶着甄老夫人的手臂,而后打蛇棍上,附和道。
“婆母言之有理,虽说近来我身子难过的紧,但这孩儿亦是真真难舍,幸而府中已然为儿媳寻着了一良医,相信有其亲自出手调养的话,大抵便不会生出事端了。”
薄娆这般恭顺的应承,自然是让甄老夫人心下舒坦的很,只消甄家的血脉得以传承,余下旁的事情,甄老夫人亦是不会收入眼中。
婆媳俩谈论了一会子,薄娆便吩咐小厨房备了午膳。因着甄老夫人最喜的一道菜便是金腿烧圆鱼,这菜是道地的京味儿,但是因着太原郡的厨娘并非京中的厨娘,即便手艺不错,这道金腿烧圆鱼仍是差了几分火候。
薄府小厨房中的吃食真真是极好的,因着薄娆先前便特地交代过好生炮制这道金腿烧圆鱼,所以小厨房中的婆子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便由冬怜夏语这两个大丫鬟,亲自提着红木食盒儿,将食盒儿提入膳堂之中,奉在甄老夫人与薄娆面前。
薄娆此刻径直站起身子,恭谨的立在甄老夫人身后,而后便取了一双公筷,将甄老夫人最为欢喜的金腿烧圆鱼夹了几块儿,放入了甄老夫人面前小几上的青花瓷盘儿之中。
虽说甄家并无儿媳伺候婆母用膳的规矩,毕竟现下儿媳亦是出身大户,不好使唤。但此刻薄娆如此恭顺,当真是让甄老夫人心下愉悦不已。这怀了身子的妇人,性情大变自不是虚的,不过却更是纯孝了。
甄老夫人执起上头镶着翠玉的银箸,而后便径直夹了一块儿鲜嫩可口的鱼肉,送入口中,眉眼处划过一丝满意之色,淡淡的开口道。
“这滋味儿不错。”
瞧见甄老夫人满意,薄娆也算是舒了一口气,而后伺候的甄老夫人更是尽心了。不过甄老夫人虽说有些手段,但却并非是苛责人的性子。只消薄娆尽到了孝心,便让她落座歇着了,毕竟现下其肚腹中还有孩子,可万万生不得半点差池。
因着甄老夫人怎么也算是与老太太平辈儿的人物,所以今日老太太便在寿吾院膳堂之中摆好了晚膳,家中小辈自是一个也不能少,薄玉乔虽说不耐烦如此虚与委蛇的场面,却亦是推脱不得。
眼下时候未到,先前不过是寿吾院中的白芍过来知会一声,薄玉乔这才知晓这个消息。此刻她径直换上了一件儿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发间只簪着一支和田碧玉钗,配上耳间的东珠耳铛,更是显得清丽逼人。
换好衣裳之后,薄玉乔便径直将脖颈处挂着的金钥匙给解了开,而后取出其中能使得男女动情的药物,将那青花瓷瓶儿径直打了开,拿起一个瓷盏儿,往其中注入了些山泉水。用山泉水将那药粉给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