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后半夜,从子时开始的灭佛行动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在天亮之前,长安城内却乱事迭生,先是晋昌坊南山下上悲寺的爆炸,再就是城中四下升起的火头。
刘愈看看远处火光升起的地方,猜想了一下火势的根源,不用说,应该是跟三清教在城中的余党有关。三清教的余孽选择在这样一个夜晚来制造长安城内的混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刘愈甚至能感受到,这是三清教在长安城中最后一搏了。
因为城中已经戒严,因而即便火势升起,也不会造成特别大的混乱,全城的衙差和防司衙门士兵都在严阵以待,即便有爆炸和着火的出现,火龙队也会第一时间赶到火灾现场,组织救火的同时也会疏散百姓……
刘愈想到这,马上想到问题的关键,就是“疏散百姓”。
刘愈再深入想了想,这些火头的起始位置,大多都是在内城当中,那也就是说,找到起火的寺庙,跟之前被搜查后空置的寺庙比对一下,若是那些“空置”的寺庙中也着火,那就说明是三清教的人,是想借着朝廷前去疏散周边百姓时,混在人群中逃走。若然不是,那就是三清教的人,想借着火势来制造大规模的混乱,图谋逼宫之事。
刘愈心中有些担忧,若是前者,那好办的多,只要严查各疏散点,不要让人钻了空子混在人群中便可。但若是后者,他的准备不太充足。而他对三清教的逼宫计划又不甚明了。因而在战略上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刘愈再想。或许没到“被动挨打”这么严重的地步,只是说见招拆招,因为此时的他全面掌控着局势,各级军队也随时听命于他。
刘愈与随从策马快速穿过内门,进入内城,沿途戒严的京兆府衙差,或者是六防司衙门的士兵,又或者是新军士兵。会准确指明现下城中负责搜查各所寺庙的新军各部的准确位置。
而刘愈所找的,也是霍病,霍病前脚离开晋昌坊,刘愈后脚也跟着离开,但到内城后,刘愈才发现霍病这个急先锋已经先冲去城中火灾发生地去查看情况。
“哪座寺庙现在着火中?”刘愈问了街路上负责设卡的新军将领。
将领答道:“文安坊的几座寺庙,刚起火。”
刘愈看了看文安坊所在的东边,那里距离京兆府负责的部分也很近,刘愈再问霍病的位置,才知道霍病去了相反的方向。显然是被城中四起的火头弄的焦躁不安,正在四下奔走。
一旦失去目标的霍病。也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主要因为霍病缺乏洞察大局的观察力,霍病做事情,只有听命于人才会发挥出他最大的效力。
“通知霍将军,让他往文安坊过去,片刻不得怠慢。”
刘愈在外城中没有管晋昌坊南山下上悲寺的爆炸,和那里出现的一些抵抗,却径直进入内城往文安坊方向而去,柳丽娘在后跟随。柳丽娘想了想,这应该是刘愈察觉到什么端倪,可能是刘愈觉得,苏哲就在文安坊的某处寺庙当中。
刘愈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他这么匆忙过来,是看准了苏哲的心理,既然要处在长安城这种灯下黑的地方,那就要把灯下不远,最近的地方,只隔着几条街道,若是苏哲一直藏身在这等地方,而且是在寺庙中当和尚,鬼也猜想不出来。
在刘愈看来,苏哲这么做虽然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若非苏哲在朗县露面,以表现他自己根本不在长安城中,让朝廷以为他在关中某处地方,却恰恰让刘愈发觉他帽子的问题,继而怀疑他可能是化身为和尚藏在长安城中。刘愈在这次行动之前,心里对自己猜想的信心最多只有七八成把握,但如今城中乱象迭起,他已经近乎敢肯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刘愈感觉到跟苏哲的距离这么近,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坐卧不安,只要拔除了苏哲,刘愈再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威胁到现如今琪儿皇位的稳固。
刘愈兴冲冲地往文安坊挺近,可到了文安坊内,看到火光处处以及街道上百姓四下奔逃的模样,才感觉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苏哲所采用的制造混乱的方式,不仅仅是找几个人去点火这么简单,火势比刘愈想象中要大的多,至少在文安坊,已经有小半的面积已经被火光所包围,而且火势逐步加大,简直要将整个文安坊吞没。在如此境况下,要找到混在其中的苏哲,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不过刘愈脸上还是升起冷笑之色,因为文安坊毕竟只是内城西城的一块区域,就算是苏哲混在逃难百姓中,蒙混过关,他也逃不出内城。整个长安城现在就好像三张网,大网套小网,文安坊不过是最小的一张网,这张网的牢固,便已经让身处在当中的人,插翅也难飞。
刘愈看着漫天的火光,心中也在感慨。如果只是一般的谋逆案,像当初几个皇子那样夺军权造反,也不会有今日这么浩大的场面,主要因为这次参与到谋反的人实在太多,而且遍布在长安城中各行各业,甚至是一个普通百姓,也可能是三清教的忠诚信徒。这些人在苏哲这个教主的蛊惑之下,会激发出他们平日里所没有的一股凶残,哪怕是对自己的邻里街坊,甚至是父母妻儿下手。
这次的火灾,绝对不是一小股人制造出来的,应该有大批的人参与。
果然,在刘愈刚到文安坊后,便得到负责这片素描搜查的新军将领汇报,说是有很多人直接冲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