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隋乂亲自来晓花楼查人,先不说这事情到底有多么耸人听闻,单就是他要查的人,柳媚儿,那可是今天晚上演出的主角,隋乂一句话说要查便查。
老鸨紧忙迎过来,为难道:“隋府尹,您这是……哎呀,我们家的姑娘清白的很,绝不会跟不三不四的有勾当,请隋府尹您明察啊!”
大约是觉得之前怠慢隋乂理亏,老鸨紧忙往隋乂手上塞银子,这不塞还好点,一塞,隋乂更恼火,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何时缺过钱,他只是觉得今日的事太丢面子,给他钱,还是让他丢面子的事。
“我说老鸨子,你这是何意?”隋乂脸沉的黑漆漆的,随时都好像要暴风骤雨,老鸨低声凑过头,对隋乂像是许下什么好处,隋乂怒道,“本官今日来办公差,公事公办!”
当官要有当官的派头,这是当初刘愈对隋乂的忠告。现在的隋乂,官架子十足,任谁来说也不好使。[
于是那柳媚儿便在一众姐妹的簇拥下走出来,姐妹啜泣有之,哀叹有之,一个个依依不舍地像是要送柳媚儿赴难于刑场。
刘愈可以一眼便认出这就是柳媚儿,只因为她的确跟柳丽娘长的很相像,像是一个缩减了岁数的柳丽娘少女版,柳丽娘现如今三十岁左右,正是集风韵于一身的妩媚年岁,而这柳媚儿则是淡妆不施脂粉,却也姿容动人的素装阑珊少女情怀。
整个晓花楼都被隋乂的突然出现而弄的紧张兮兮,好像大战在即,唯独这柳媚儿,脸上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走到隋乂身前,婷婷施礼,举止淡雅而又不做作,两耳不觉身旁的纷扰,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的镇定。
隋乂之前只是耳闻柳媚儿的姿色舞姿不输于柳丽娘。今日是初次相见,见到之后不免唏嘘,的确很柳丽娘太像,瞅了眼刘愈,像是在征询刘愈的看法,刘愈却打个眼色让他注意事后的收场,他也没想到隋乂居然会顺杆子往上爬。把事情闹大。
“你就是柳媚儿?”隋乂冷声问道。
柳媚儿充耳未闻一般,一旁的老鸨媚笑着迎上来,道:“隋府尹,她正是柳媚儿,今天是她人在。隋府尹不妨给个方便,若是奴家有怠慢的地方,明日奴家亲自带媚儿姑娘到府上给您道歉,求您多多包涵。”
老鸨的一席话令在场的男子不眼红,他们来交了银子花了钱在,最多只是能看看表演,连茶点都要另外加钱。而这京兆府的府尹来,非但不花钱不说,事后还可以得到跟柳媚儿“私下交流”的机会,人比人气死人。人人不由憧憬着何时能像隋乂一般一步登天。
“公事公办!”
隋乂又强调了一遍,他正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公事公办”,刘愈却用指头戳了他后背一下,隋乂顺着刘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晓花楼一楼的角落里有两个中年人。正一边吃着果脯一边打量这边,隋乂一惊,就好像自己做错事被人逮着。
这二人正是信任的都察院都御史闵少顷和副都御史马峰,如今新皇面前的两位新贵,正好像瞧热闹一样,看着,不说话。
隋乂这下慌张了。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的一言一行,而这次又这么不凑巧,隋乂在晓花楼里理取闹,被闵少顷逮个正着。隋乂慌张地看着刘愈。低声问道:“他们在这里,这下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公事公办,你说的!”刘愈摊摊手道。
“我是问如何公事公办?”
刘愈道:“该怎么办你自己说了算。”
刘愈这么说等于是让隋乂自行临场发挥,既然说柳媚儿可能是钦犯,那就按照这个路子继续探究下去,把人抓回京兆府或者就地处决都行,可惜隋乂没明白刘愈的意思,他还以为刘愈是让他暂且认错放手,把事情揭过。
好在隋乂当官以后学会了不少,处理事情上也没留下多大的后患。
隋乂朗声道:“京兆府办案,最讲求证据,今日本官前来拿人,一定要有理有据。不如等这嫌犯先表演完,本官再带她回京兆府审理,如此合乎法度乎?”
隋乂是个执法者,居然问别人是不是合乎法度,那老鸨紧忙应声道:“合,合。”
“那就先表演,本官事后在做处理。”[
旁观的人也没想到这个京兆府尹这么好说话,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却好像放过晓花楼一马,只是事后还要将柳媚儿捉去京兆府,这些青楼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去衙门,有很多去了就回不来。因为青楼的女子有很多也是犯官之女,官府要查,一般就揪着案子来,人也可能一直拘押,就算是妓院想追查,也忌惮于官府的权力,很多都是任由自家的姑娘最终变成失踪人口。
老鸨看了眼柳媚儿,那可是她的摇钱树,现在却因为对京兆府尹的怠慢而遗留下后果,以后很可能要鸡飞蛋打。不舍,却也没办法。
柳媚儿暂且退到后堂去上妆准备表演,而隋等人也要被请上楼,隋转过头看着刘愈问道:“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身为一朝的臣子,见了面,就算是在泡妞,也应该打声招呼,这是基本的礼数。但刘愈并不想跟闵少顷和马峰有所牵扯。现在闵少顷、刘愈和左相右相形成三党较劲的形势,任何一点小的举动,都会引起旁人的非议,就算是在青楼里巧遇,事后也会被人认为是事前有所约定,在商量什么不轨的事。
“我看他们来的比我们都早,未必是准备查你的。这事情,你不说,他们也不会到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