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花盏漂在水面上滴溜溜地打着转,几尾小鲤鱼用嘴巴轻轻簇拥着花盏往下游而去,祁远的琴技果真如传说中那般天籁,加上他清俊风雅的姿态,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明是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动作,偏偏由他做出来是这么扣人心弦,忽而激昂忽而温婉,忽而冷漠忽而热情,低吟浅唱般诉说着他五百年的梦境。
正当众人沉浸在他炉火纯青的琴音中时,忽然一个重音,众仙心神剧震,琴声戛然而止。
殿上一时静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梵谷,虚瞥了祁远一眼,觉察到祁远平时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形迹可疑的笑意,很快又隐了去,他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他眨了眨眼睛,大概是看花眼了吧。
祁远轻咳了一声,众仙缓缓回过神来,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女仙们眼里闪亮闪亮,脸红扑扑地看着祁远。
有人站起远远地敬了太子一杯,以示尊敬,太子拿起身边的杯子抿了一口,也抬手致意。
随后笑着问:“花盏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仙一阵恍然赶紧找花盏的行踪,只见一位形容姣好,身着粉黛色的女仙正手忙脚乱地接过小鱼们递过来的花盏,她头上用三根翡翠玲珑簪简单绾了个髻,清秀绝色的脸庞透着一点惊讶,一双明亮的眼眸顾盼生姿,睁大眼犯愁地看着花盏。
女仙正是芙丘国的叶落瑶。
落瑶发现自己突然成了焦点,樱桃般的嘴唇轻轻一抿,站起身向祁远和天君遥遥行了一礼,道:“小仙乃芙丘国叶落瑶,家中排行第四,弗止神君近日事情繁多,特地让小仙向天君天后问声好,改日他老人家亲自过来道贺。”
落瑶的话对天君很是受用,又听闻是弗止的小辈,天君微笑着点点头:“叶氏?你是夏极的女儿?”
落瑶乖巧地应了声。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都这么大了,你父王可好?”
落瑶毕恭毕敬地答:“托天君的福,芙丘国国民安居乐业,父王身强体健,治理国事之余经常与我们探讨仙法佛理。”
刚说完,坐在古琴后面的祁远低低笑了一声,促狭地看着落瑶。这官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让人想笑。
天君没留意祁远的小动作,思索着面向祁远,问:“按规矩,拿到花盏的是否要展示一项才艺?”
祁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正是。”仿佛刚才轻笑的那人不是他。
落瑶傻傻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祁远眼角往落瑶身上扫了扫,不动声色地说:“父君,儿臣曾听闻弗止说落瑶公主曾一舞动芙丘,既然花盏落到公主仙座,不知今日可否目睹公主一舞风华?”
天君听到他提弗止,愣了愣,弗止此人心高气傲得很,这几年避世避得尤其厉害,除了跟他唯一的师妹孟芙蓉经常走动之外,甚少听闻他和谁来往密切,倒是这个儿子和他成了忘年交,这也是他一直捉摸不透的一个地方。
宁仁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想不通按着祁远寡淡的样子,何时对一个小国公主的事情上了心。
落瑶哪会知道天君心里的想法,她眼睛转了转,为难地说:“今日能为陛下舞一曲助兴实属小仙荣幸,只是小仙的伴奏师父在芙丘国没有跟来。”
祁远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轻声笑了笑,“这又何难,我来伴奏吧,”顿了顿,又歉然地笑了笑,“不过我从来没给人伴乐,若跟不上,不要见笑。”
落瑶皱着眉判断祁远话中的可信度。
众仙却是一阵哗然。
今日能听得太子弹上一曲已经实属几世修来的福分,可这小国公主居然能让从不给人伴奏的太子破了这个例,众仙各自唏嘘着,今天的事情,真是忒诡异了。
其实落瑶并不想让祁远伴奏,她本来是打算以此为借口推脱,没想到祁远居然顺溜地答应了下来,顿时傻了眼,只好咬咬牙将计就计了,谁让这个太子不按常理出牌呢。
很久没有跳舞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下,万一有个状况不仅丢了老爹的脸面,还要辱没了芙丘国的名声,落瑶心里对祁远又是一阵腹诽,嘴上却说道:“能得太子殿下屈尊伴奏实在喜不自胜,小仙献丑了。”说罢脚下莲步轻迈,纤细的身影一晃,转眼到了亭中。
祁远的琴声如珠玉般错落有致,仿佛萦绕在她脚下,随着她多变的舞步变幻莫测。
落瑶受孟芙蓉熏陶自小学舞,曾在芙丘国国君寿宴上一舞成名,当年倾倒众生的舞姿连在座的狐族族长在整个筵席都赞叹不绝,如今落瑶年岁稍长,对舞蹈的看法多了不少自己的理解,她喜欢不停地跳,跳到汗水淋漓,她喜欢这种感觉。
有时夜深人静,她会独自在满院的扶桑树下一直舞到天明,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在筵席上跳舞给别人看,因为跳舞并不是用来给别人看的,而是自己独享的过程,与其说是在跳舞,不如说是在发泄内心的无人理解,这种感觉会让人沉沦,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随时会多出一双翅膀,带着她飞往不知名的世界。
以前的青涩被如今的花季妩媚替代,娇艳明亮更甚从前,一双亮眸明晃晃的似要勾走人的魂魄,间或回眸一笑间,风情无限。
祁远看着眼前的女孩,眉如翠竹,腰如束素,齿如珠贝,一身粉黛色长裙衬得她的肤色凝脂如雪,三支碧玉玲珑簪斜插入鬓,红润的唇点在娇小的脸上格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