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章满脸哀怨看着身前正悠然自得看着什么的潘祥:“我说潘叔啊,这长治逆案也办完了,大队也回去了,您却拉着我一直恋栈长治不去,最近更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忙活些什么啊?府城那边又来信使了,可是催了数次了。”
潘祥看完了手中的纸张,他满意无比地点了点头,良久才微笑问道:“当日老夫与大人讨论那谢修齐若何,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
杨宜章顿时一楞:“那自是记得,那混蛋就是个成了精的妖孽……”
他半嫉妒半赞许地叹息道。
随之,他又是纳闷了起来:“可这跟眼前……”
潘祥却是话锋一转:“大人不觉得……此子之才……很让人熟悉么?”
他猛然说道。
见杨宜章满脸迷糊的神色,他再次笑了笑,细细分说了起来。
“其一,此子借大势为己用,更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乃至最终恩友尽结仇敌尽灭。此多智善谋也。”
“其二,此子于科学查证之道或有别出机纾、异想天开之能。祖王殿下曾言,想象力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科学就有多广阔。此科学之才,亦查案干才也。”
“其三,此子所知似颇为庞杂,眼界甚宽,心思敏锐,对政治、大势均有足够的敏感,否则亦不会有利用纲常三权之方家逆案的提出,更又利用科儒之争将汤宪坑了个九成九。此政治之才也。”
“数者相加,大人不觉得……他正正是应对我雍府肩负的监察天下、帝国安全两职的绝佳人才?”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宜章笑道。
杨宜章顿时已是恍然大悟,更是咂吧着嘴巴点了点头:“潘叔可是见猎心喜?晤……说起来,此人倒也是当得潘叔看重。”
潘祥却是微笑摇头:“不是我,而是大人您见猎心喜。”
他再次意味深长地说道。
杨宜章又是满脸纳闷之色,却见潘祥笑了笑,再次话锋一转:“不知大人以为,祖王殿下当年创立雍府时,为功族设置的历练考评制,大人这暂署历练,回京考评考的是什么?”
杨宜章呐呐道:“不就是监察功绩么?”
潘祥顿时轻笑了起来,他再次摇了摇头:“大人还是涉世未深,过于小看祖王殿下之深意了。”
想了想,他缓缓言道:“大人需知,功族子弟可谓是天生的上位者,只要不是过于废物,多半也能当个人型图章。而上位者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监察之能,而是识人用人,统人御人之道。”
杨宜章顿时有些若有所思,却见潘祥续又言道:“功绩自然是考评的一部分,但只是表面,分量其实更是不重。否则,若所监之地风平浪静,即使再才华横溢,又能有何功绩?此将不公也。”
“当年王上以王子之身、暂署之职,却真正掌控一省监察,更一手发掘了当今王相。然而要知道,他执掌和州监察那些时日,和州可也是风平浪静。但为何当年王上会考评后得评‘极卓异’,更因之迅速被确立为王世子?”
他如是问着,杨宜章却已是猛然顿悟:“原来如此!我说出京之时,父亲没教我怎么查案,却教了我一大堆选人用人之道……我还以为那是勉励我来日出头,力争王相呢。我说我整日在监察使司闲得发慌急得团团转,您倒是一点都不为我着急呢……”
随之,他又皱了皱眉看了谢修齐一眼:“只是他之前声名狼籍倒也罢了,但既浪荡了这么多年,恐怕于学业上亦是毫无所得,连个秀才都不是。”
“我雍府与政府一般无二,也是于科考中选拔良才的。他这半点功名也无,欲从科举之途也因荒废了太多时日,科学还好,儒学却并非旦夕之功。如此,即使我见猎心喜……”
他有些纳闷地说着,猛然间却又是眼前一亮。
“难道……您是说……”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已是向潘祥惊疑猜道。
潘祥顿时满意地颔首:“正是。”
“这就是当年祖王殿下赋予历练功族子弟三次征辟权用意之所在,其一自是为搜罗民间科考遗珠;其二,却不正正为了考验功族子弟察人用人之能,更为便于他们初出茅庐,渐渐建立心腹班底所设?”
“帝国监察体系的无数官员,难道皆只由科考而来?就如老夫,不也是当年被老公爷从民间征辟、再通过对应的特科试而入我雍府监察体系的么?”
“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贴心可用之才,单枪匹马,何以监察天下?如今大人只是暂署,老夫也自是还能带大人您一程。但考评后的路,却是需得靠大人您与您渐渐搜罗的心腹们一道去闯的。功族子弟虽然天生就有位高权重之机会,但最终名重天下者几人?庸碌一生者凡几?重重考验,倒也还长着呢。”
他和蔼地看着杨宜章,语重心长地说道。
杨宜章也是心悦诚服地连连点头:“却不想祖王殿下随意一举竟都是用意深远至此。所以……潘叔您说的我们还有一事未做却是缘于此?这谢修齐却是一个绝佳的可征辟之才?”
潘祥顿时满意笑道:“是的,别人不知道他的才能,我等还不知?大人见到此等卓异人才,不引为己用,更待何时?莫说他可能将是您的得力助手,即使您只发掘简拔一个普通英才,也将在您的考评上再添一笔光彩。”
“而他又岂能以普通英才视之?此人,却是让老夫想起了年轻时的王相……他若一直如此,再加以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