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黄刑等人闻言大喜后恭谨离去,钱宏已是幽幽叹了口气。
上头对自己已是多有不满,自己倒也是有所耳闻。只是自己持身甚正,谨小慎微,却也不怕罢了。只是,这次之后,真要考虑退下去了。届时,虽然权柄大失,但受雍府荣养更手握宿老推举权,倒也不至于人走茶凉。
只是这杨宜章,却是一定要打下去的,否则,老夫颜面何存?
开国功族若无实权人士,也就是占个比旁人起点高上很多的优势而已,自己到时副使退休,拥有宿老被选权与选举权,怕倒是不怕他们的,说不定他们还要拉拢我。
到时,别象当初那蓄爷那样,给这位蝎爷留点体面也就罢了。
但那谢修齐……
钱宏想着想着已是眉头一凝,眼中渐渐泛出了一丝恶毒之色。
正坐在椅子上发楞间,一名下人却是匆匆来到钱宏面前。
“老爷,总务署来报,那个您让他们盯着的谢修齐……被杨蝎爷调至财务处审计科,任科正。”
钱宏豁然站起:“财务处……审计科?”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
下人有些战兢地回道。
钱宏早已狂怒,只见他面皮涨得青紫,牙齿格格响着,却是许久憋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他才狂声喝道:“好贼子!”
只差没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家人们顿时一阵大乱,好几个已是踊跃争先,要为老爷抚平胸中血气,却被钱宏手一挥甩了个四仰八叉。随即一声狂喝“都给我滚出去”更是让他们连滚带爬地遁了出去。
钱宏颤巍巍地坐了下来。
他已是深深吸了口气。
“好贼子!蹬鼻子上脸了……”
他咬牙切齿喃喃着,眼中已是闪过一丝无比阴鹫。
……
不出多时,钱宏已是坐在了一间书房内,气色似乎平静了许多,这是目光中有时一闪而逝的怨毒。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正在他面前沉吟道:“东翁,若按理说,我等此时应偃旗息鼓以避锋芒,先收拾好残局稳着跟,再图谋再战之时,却不想——”
他还未说完。便是被钱宏冷冷打断:“文先生,现下却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这两个小贼已是骑到我脸上来了!财务处审计科——他们想审计什么?竟是得胜便猖狂,以为我钱宏是好捏的柿子,想一鼓而下了!”
他脸色再次渐渐泛青。咬牙切齿地说道。
中年文士楞了楞,他苦笑了下:“但他们能审计出什么来?财务由那赵棠掌握,本就毫无疏漏,大是大非面前,东翁亦把持得住得很,又有什么把柄给他们抓?在下总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钱宏却大怒道:“什么古怪!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料杨宜章是得意忘形,又想将手伸进财务,最后渐渐将老夫权利蚕食。他就真成望北正使了——这个混帐,偷袭胜老夫一把,还真以为老夫是软柿子了!”
“这倒也是……”中年文士沉吟着点了点头:“那东翁的意思是?”
钱宏冷冷笑了笑:“找文先生来。就是想让先生替老夫参详参详,怎生把这谢修齐迅速撸下去。既然杨宜章蹬鼻子上脸将谢修齐送入我总务署,就别怪我到时辣手无情!这反倒是个反败为胜的大好良机!”
中年文士却是脸色大变:“东翁不可!谢修齐身后站着杨宜章,没有无比正当的理由,怎生弄他下去?”
说着说着,他更是竦然而惊:“是了!说不定杨宜章却是又挖一坑!他正是欲激怒东翁。逼东翁对那谢修齐仓促出手,届时。一个不好,他就有的是理由对您发难了!”
钱宏也是一惊。渐渐却又怒道:“那难道就坐看着这两个小贼蹬鼻子上脸不成?”
中年文士却是满脸沉思之色,渐渐的,他神色中已满是定论。
“东翁,不是说不定了,以在下观之,杨宜章必是想以此迫东翁出手!您想,若您再对谢修齐有什么动作,说不定他们还真能牵涉到您是对祖王征辟阴怀不满上去了——说起来,谢修齐那小贼那张嘴确是毒辣至极!”
钱宏楞了楞,他目中也是渐起沉思之色。
“好贼子!”良久,他才又咬牙切齿地骂道。
随之,他更是看向了中年文士:“文先生,那如今我又该如何是好?”
他终是强压愤懑地问计道。
中年文士笑了笑:“东翁早已树大根深,号令之下无敢不从,又清名卓著,屡立功勋。杨宜章即使是过江龙,又怎能奈何得了东翁这坐地虎?他来望北这么多时日了,又有潘祥相助,前段时日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在他那正使衙门闲得没事做?”
“而此次,他也是借谢修齐那小贼名声未显,才设下圈套,暂胜东翁一局。真若与东翁正面对抗,杨宜章这虚名正使恐早已大败亏输。”
说着,他已是满脸为之骄傲的神色。
钱宏亦是满脸傲然。
中年文士又笑了笑:“如今,东翁即使被夺了人事权,但时日久了也是能拿回来的,毕竟东翁才是总务副使。而杨宜章也更是斗不过东翁的,毕竟他只是个插手不了任何具体事物的暂署正使。”
“想必他们也是虑及于此,想再次挑起战火,与您速战速决了。既如此,且忍得一时之气又何妨?杨宜章越是想激怒您,您越不能上钩啊……忍一时之气,便海阔天空。”
想了想,他又道:“左右您于财